聞聽瑩嬪的話,楚原不自然的,隨即道:“瑩嬪娘娘的記性真好。微臣一直負責照料鍾粹宮各位小主的身子。是恩貴人不嫌棄微臣粗笨才時常傳喚罷了。”這話像是用來堵住旁人的嘴一邊,有意提醒了眾人鍾粹宮不是隻有一位小主。
可他越是這樣撇清,越是讓如玥疑心。這個時候莫非唯有他一人當值不成。怎麼好端端的偏是她來了翊坤宮?
言罷楚原恭敬的跪於皇帝面前,誠然道:“啟稟皇上,春貴人飲下的薑汁兒不是很多。也幸而那毒藥並非什麼見血封喉的劇毒,方才微臣已經為貴人催吐了一回,腹的毒基本上已經清了大半,殘存的稍後微臣會開方子化盡,相信春貴人這會兒已經沒有性命之虞了。”
“不是什麼劇毒?”瑩嬪詫異道:“那又是什麼毒?”
楚原睨了瑩嬪一眼,才道:“是雷公藤。”
皇帝凜然,神情一滯:“你是說斷腸草?”
如玥一個激靈,只覺得渾身的汗毛的立了起來,那種毒草算是比較多見。且想必鴆毒,砒霜,又省去了好些麻煩。雖不至於入口氣絕,可能令人腹痛不止,腸斷而死。險些這毒藥便送進了自己的口,下意識的撫了撫自己平坦的腹部,如玥只覺得慶幸。
“正是。”楚原重重咬字:“的確是斷腸草。稍後臣會以綠豆,金銀花等解毒的藥材入方,連服幾服,便沒有大礙了。請皇上安心便是。”
皇帝起身,走上前去睨了春貴人一眼,有了窗欞外的天色。思忖道:“讓春貴人睡在這裡朕實在難以安寧。待會兒天就大亮了也實在不便。既然春貴人此時也無大礙了,就吩咐奴才們小心將她送回永和宮安歇吧。”
瑩嬪起身,端然道:“皇上說的是,在自己個兒宮裡總比在這裡舒適些。臣妾一會兒就吩咐了奴才們去辦。只是皇上,眼下這裡,又該如何才好?”
如玥垂淚,心下哀痛不已:“皇上,入宮以來,臣妾一直啞忍,只覺得諸位姐妹都是皇上的宮嬪,理當和睦。可您也瞧見了,今日接二連三的事兒,都是衝著臣妾來的。臣妾不過是普通的小女子一名罷了,何以當得起這三番兩次的陰毒陷害啊。”
這悽悽婉婉的樣子,觸動了皇帝心最柔軟的地方。他眼的如玥,要麼硬朗,要麼俏皮,要麼善良,卻從未有過這樣委屈與失措的時候。歸根結底,不過是自己對她的寵愛才促使她一步一步走進了深潭之。
畢竟如玥入宮,不過五年的時光,可這五年,昔日那個女子已經不再是從前純真的模樣了。皇帝伸手,拂去了如玥臉頰上的淚水,惋惜道:“都怪朕不好,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在你還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而朕又無暇面面俱到之前,實在不該讓你繼續冒險了。就當是朕欠了你的吧!”
瑩嬪駭然,險些問出口,皇上這麼說難不成是要讓如玥背上這盜取鐍匣的罪名不成?可皇上又怎麼下得去手,事關皇家傳承江山更替的大事,若是落下來不是死,便是打入冷宮啊。
如玥頓時也有些懵,好一會兒回不過味兒來。
皇帝卻是笑了,淡然道:“不過是朕要疏遠你些日子,其別的事,待朕處理好軍機要事,自會給你一個說法。”
“是呢,皇上該上朝了。”如玥忽然明白了什麼,心裡的溫熱又被皇上疼惜的眼神點燃。好像他對她永遠都是很真誠的,有什麼話,總會這樣直直白白的說出來。
瑩嬪鬆了口氣,心裡暗自埋怨自己,竟不知曉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能和如玥一條心了。且還會這般在意她的安危,僅僅是因為她們共同的敵人都是皇貴妃麼?
還是因為鎮寧在意她,所以自己也便多在意了些。“愛屋及烏?”瑩嬪一時鬆懈不禁從嘴裡冒出這個詞來。
“什麼?”皇帝聽見不覺詫異。
如玥也不明所以的與瑩嬪對視。倒是楚原,唬得面無血色,只顧著開方子。可是手上的毛筆似乎不聽使喚一般,顫抖的厲害。
“臣妾一時想起方才皇貴妃娘娘的話。說臣妾往年是最不喜歡如貴人的。可現下,因著她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又聰慧可人,心地善良,連著臣妾也喜歡了幾分。便是人們常說的愛屋及烏吧。眼下著如貴人受委屈,臣妾的心裡很不好受。皇上,無論怎麼都好,永壽宮的委屈可不能憑白的受下。
何況,關乎的盡是皇家的大事,如貴人即便再堅強都好,女兒家的肩膀始終扛起的沉重是有限的。”
“朕明白你的用心良苦。”皇帝握著瑩嬪的手,心裡滿是感激:“有你幫著朕關懷如玥,朕也就安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