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如此,皇子也如此。
不足六個月的母子情分,就這樣斷送了。她甚至不能叫她的孩兒一聲阿哥,甚至不能聽他哭一嗓子。
也恨皇上,為何對她這般絕情。明明有了她,還要有如玥,還要有那麼多的美人。為什麼不好好的保護她們的皇兒。
心疼的麻木了,身子也是。淚水沁溼了枕面又如何,她感覺不到冷。
只是怎麼也不能死,即便全後宮的人都等著盼著她去死,她也要堅韌的活下來。
旁人不見侯佳沁瑩的手,是那樣用力的擰住了自己的肋下。唯有這樣的痛楚,才能緩解她腹部與心間的痛,讓她徹徹底底的清醒過來。
淚水麻木的流淌著,就連站在自己身側的皇上,也只成了一抹不清的明黃。
瑩嬪不見皇帝的臉,皇帝卻能清楚的見貴妃臉上的全部表情。
驚恐,慌亂,懊悔,不甘!
唯獨沒有一絲憐憫。
“皇上,皇上,臣妾並非存心的,一切都是瑩嬪,是瑩嬪爭妄圖欺瞞您皇嗣不保。臣妾不過是替皇后娘娘協力六宮,必然要揭發此等不軌之事。皇上,還請您相信臣妾”貴妃柔柔婉婉的跪著,淚水順著她的臉龐肆意流淌。
與瑩嬪的麻木相反,她的每一滴淚都格外痛徹心扉,嗚咽之聲更如夜幕低沉時的狼聲,聽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旁的話,朕不問你。你只要答一句你果真沒有私心,朕便不再提及此事。”皇帝話清亮亮的驚了一宮人的心。
內間也好,外間也罷,無人不聽的清楚。
如玥心底徒得慌了起來,難道這樣輕易就放過了貴妃麼?到底是自己低估了皇上與她多年的情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怨惱的,他的“真心”太多了,幾乎每人一份。
這樣的長情,又偏到處留情,當真是讓人痛得無以復加。
“皇上,臣妾也是失去過皇女的人,臣妾的靜兒,那樣小就沒了”貴妃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哽咽到無法言語。好半晌才回過一口氣:“皇上,臣妾當真沒有私心。”
沉默襲捲了承乾宮,半晌沒有一點聲音。
外間的妃嬪們豎著耳朵來聽,生怕皇上的下一句話說的太過於讓自己失望。
許久,又是許久。
等來的卻是皇上這樣一句挑明的話頭:“朕的三皇子,三阿哥不小了,你這個當額孃的該做好了樣子。收起你這套未卜先知的精心功夫作罷!”
“呦,這是怎麼話說的?”誠妃聽了皇上威嚴的聲音,也免不了心震:“貴妃竟有這樣的未卜先知好謀算,為何一早又不向皇后娘娘稟告?非是自己個兒就闖進來瑩嬪是否真出事了!”
眾人聽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心存鄙夷。撇嘴的撇嘴,白眼的白眼,終究是沒有人站出來說上句什麼。
“皇上正在氣頭上,難免說了重話。你們聽著也就罷了,別滿後宮的亂嚼舌根。”皇后的聲音不大,在場的人無一不聽得仔細。
聽著群妃應了是,皇后才道:“皇上又失了一個孩兒,當真是本宮管制後宮無方啊!”
如玥:“娘娘您要顧著自己個兒的身子才好!”
皇后單手捂住口鼻,辛酸不已,正要說些什麼,只聽內寢傳來一聲斥責:“糊塗!”
音落,皇帝拂袖而出,行走如疾風,腳步也格外沉重用力。
妃嬪們又是紛紛垂淚,各個拜倒,如玥隨著眾人拜了下去,面龐卻是乾爽無雨。
“都哭什麼!”皇帝愁容滿面,見著淚眼婆娑的妃嬪們更是惱火:“朕還沒殯天呢!”
“皇上,臣妾有罪。”皇后緊忙起身,虛弱的跪倒在皇帝跟前:“您要責罰就責罰臣妾吧,千萬彆氣壞了身子。臣妾陪伴在您身側這樣許久,從未見過您這樣震怒。都是臣妾管制後宮無方,才使得妃嬪間存了這樣的嫉妒之心。請皇上責罰。”
皇帝彎下身子,眉頭蹙得不行:“皇后你身子一向不好,朕心裡有數,快起來吧。”未宣之於口的話,皇帝自己心裡明白。
意圖隱瞞皇嗣不保的瑩嬪他沒有怪罪,有心陷害生事的貴妃她也沒有怪罪,難道要去怪罪一個最無辜的皇后不成麼?
“皇上,臣妾愧對您,愧對大清的列祖列宗。”皇后觸動心腸,隨著皇帝的雙手起身,卻又是軟綿綿的復又要跪。
“慧凊。”皇上痴痴喚著皇后的閨名,心裡的滋味百感交集。
這些年來,他沒好好過她的面龐。那一汪秋水似的雙眼,早已不復當年的顧盼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