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一句。易闌珊的目光落到了說話人的身上:“千里兵災,萬民血淚,盧大人,你擔心地卻是被羌人笑話?”她撫掌讚道:“好一個知禮知恥的大儒!”議事廳裡又恢復到鴉雀無聲地狀態。
易闌珊把手裡一直握著的摺子摔到桌上:“問你們,你們說不出個所以然。張皇榜,丟盡了大胤的臉,你說,現在該這麼辦?要我這個婦道人家穿了鎧甲上陣殺敵嗎?”
氣氛寧靜得讓人窒息,有人惴惴不安地發言:“其實那個傅遠把自己吹得那麼神,不如叫他到這裡來詳細盤問一番,看他的計謀到底站不站得住腳。”
易闌珊看他:“這個傅遠不算鄉野草民?”
陸牽稟道:“當初葉帥剝了他萬夫長之職,以常理推斷,該是把他降成了從七品的千夫長。更何況他常年在軍中。比我們更瞭解前線之事,叫來一問,縱然不能得到什麼對敵之計。也該能增加對羌人地瞭解。易闌珊正襟危坐:“眾卿都這麼想?”
有人點頭,有人不動。
“沒有人反對?”易闌珊站起來:“那麼。我當是廷議透過了。明日宣傅遠至此議事。”她補充一句:“我也要參加。”
眾臣的面色多半是反對的。然而只要沒有人敢第一個人出聲反對,這事情便是板上釘釘。改不了了。
易闌珊滿意地步出屋子往後宮行去,翟欽走到她身邊,低聲問:“如何?”
易闌珊慘淡地微笑著:“你有隨身攜帶手絹嗎?”
翟欽點點頭,從袖子裡拿出一條帕子遞給她。
她接了過去,緊緊握在手心裡:“有驚無險。”
翟欽大喜:“那就好。”
“要是能一直這麼好就好了。”易闌珊的笑容很疲憊:“每天來這麼幾齣的話,我不知自己還能活多久。”
翟欽鼓勵她:“大哥一定會有辦法的。”
易闌珊覺得更加疲憊了:“我不知道這樣做值不值得。”
“嗯?”翟欽不明白。
“我想,也許,傅遠比羌人危險多了。”易闌珊低下頭,輕聲說道:“其實,他根本就比羌人危險多了。”她抬頭看翟欽:“你說呢?”
翟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愣了好一會兒,他回答道:“大哥的野心或許是大了些,娘娘若是封他做個將軍之類的,大哥肯定不滿,但若能把帥印交給他,大哥一定會盡心盡力為大胤辦事。”
易闌珊笑起來:“如果帥印還不能滿足他呢?”
想了半天,翟欽才明白,這是一個多嚴重的猜忌,他慌了神:“翟欽願以項上人頭向娘娘擔保,大哥絕不是那種人。”
“好好看著你地頭,不要亂說話。”易闌珊看他一眼:“你沒有事情想問我嗎?”
“啊?”
“早就發現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了,想問便問吧。”易闌珊頓一頓:“現在除了和你,也沒有別人和我說話了。”
翟欽憂慮地看著她:“璇璣公主還是不願意回到胤都來嗎?”
“是啊,有城舅舅的遺詔護身,她跑到洛陽去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回來。”易闌珊問:“你要不要去洛陽看看她?”
翟欽搖頭:“還是不用了。”
瞧他一副心有餘悸地樣子,易闌珊忍不住笑起來:“她小時候雖然黏人了些,後來卻是截然不同了。你怎麼還是這樣怕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翟欽老老實實地答道:“我還是離公主遠些的好。”
易闌珊停下腳步,看著天空地浮雲:“她在洛陽,一定很寂寞吧?”
“也許會玩得很開心也說不定。”
“那也是,人地際遇本來就是說不清的。”宮牆地影子落在易闌珊臉上,她幽幽地嘆一口氣:“就像我和他。”
這一次,翟欽迅速明白了易闌珊指的是誰:“他去哪裡了?”
“賜死了,我想辦法給他留了個全屍。”易闌珊淡淡地回答:“說出來,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飛走了。”
“釋懷,是好事。”易闌珊走在宮牆邊:“可是心裡好像開了一個洞,空的,風能刮過去,嗖嗖的。”
翟欽的臉色很平靜:“時間再長些,便好了。”
“是這樣麼?”
“就是這樣?”翟欽的語氣十分肯定。
兩人並肩行在長巷裡,兩邊的宮牆無言聳立,若干宮女太監遠遠地跟在兩人身後。
卷三 相見未及相思好 第七章 帥印
傅遠的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