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睡在床上,發似流雲,鋪了大半床。
易江城側臥在她身邊,撫摸著她的頭髮:“愛妃身上有傷,還是不用動氣的好。”
“臣妾小聲唱,傷口就不會疼了。”琳琅搖著他的胳膊。
易江城笑了:“你想唱便唱吧。”
琳琅輕啟朱唇,唱的是一闋朱敦儒的鷓鴣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懶慢帶疏狂。曾批給露支風敕,累奏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起句的聲音很小,猶如在耳邊低訴,次句起便漸漸拔高,乘風而上,直遏行雲,衝破雲霄之後歌聲一轉,一詠三嘆,嫋嫋不盡。
待她唱完,易江城愛憐地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水:“不是說小聲唱嗎?”
琳琅嘟著嘴說:“臣妾喜歡唱歌,忍不住就竭盡全力了。”
“真是小孩兒心性。”易江城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朕第一看見你的時候,你就是在唱歌。這麼多年了,你一點也沒變。”
琳琅拉過他的手臂,把臉枕在他手臂上:“臣妾當然變了。臣妾老了。”
易江城一笑:“在朕心中,愛妃永遠都是那個一邊採蓮一邊唱曲的絕代佳人。”
“可是臣妾已經不能泛舟湖上,採蓮而歌了。”
皇宮裡的醉湖三千水色,一抹空碧,是一株荷花也沒有的。
“愛妃是懷念洛陽了嗎?剛才所歌的曲子裡也有洛陽呢。”
琳琅的回答十分坦率:“臣妾不喜歡胤都。臣妾喜歡洛陽。”
“朕也喜歡洛陽。可是我已經不是洛陽侯了,我是皇帝,無論多想寄情山水,終有一日,我要回到胤都。”
“真的不能再回到洛陽嗎?”
易江城引了一句不恰當的詩詞:“君問歸期未有期。”再說了,胤都或者洛陽,哪一處才是家?哪一處算是離,哪一處算是歸?他卷著琳琅的秀髮,輕聲說道:“無論是在洛陽還是胤都,你都是朕的詠妃,朕的琳琅。”
可是,我比較想做皇后呢。琳琅往易江城懷裡靠了靠,無聲地說道。
“皇后娘娘,袁宏求見。”
“袁宏?”易闌珊一挑眉:上次袁宏來借兵,她沒有應允,之後袁宏便再沒來過了。果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一笑:“請袁大人。”
“微臣拜見皇后娘娘。”
“起來說話吧。”易闌珊扭頭吩咐賜座。
“微臣有要事啟奏,娘娘能否屏退閒人?”
“恐怕不太好呢。”易闌珊笑盈盈地答道,“深宮之中是非多,大人要憐惜自己的清譽啊。”
“天下重國事重,至於私德,臣只求無愧於心。”
易闌珊依然輕笑著:“大人嚴肅得幾近可疑啊。”她揮揮手,宮人退了出去,只是沒有關上門。
袁宏正要開口,易闌珊斂容正色,打斷了他:“本宮突然想起一個小故事,大人願意聽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袁宏耐著性子說道:“臣謹聽教誨。”
“話說皇宮有兩部分,以乾坤殿為界,前為皇城,皇上與諸大臣議事之所,後為宮城,皇上起居飲食皆在此。闌珊皇宮裡出生,皇宮裡長大,可待到出嫁之日,我才第一次進入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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