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帶走。
濃墨般的夜色中,一道消瘦而堅韌的身影逐漸消失,清脆的馬蹄聲幾乎要踏碎這沉重壓抑的月色。
等蘇流熙的身影完全被吞沒,奔出足有幾十裡以後,從後面突然出現了兩道身影,騎著馬跟隨在後。
隱約,一道暗黑,一道鮮紅。
蘇流熙花了半夜的時間趕路,半夜的時間休息。在四月九日就抵達了龍嘉城。
蘇流熙簡單喬裝之後順利進入龍嘉城,發現這裡守城變得森嚴,大約是受到戰爭的影響,所以街上行人也少,只有稀稀落落的攤販。
整座城都籠罩在戰爭的烏雲之下,十分壓抑。
蘇流熙選擇了離城門比較近的一個客棧,安置好馬匹之後,就帶著小白閒逛似的踩點,摸清了醉雲樓周邊所有地形,並且在腦海中做出了最佳逃跑路線圖。
不管結局如何,首先要做好逃跑的準備,否則一旦意外發生,連跑都不知道往那邊跑,死的才是真冤。
然後蘇流熙在客棧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換上一身青色男裝,朝著醉雲樓走去。
一走進去,就有人迎上來,俯首相邀:“蘇公子?我家主人有請,樓上請。”
蘇流熙看了低著頭的人一眼,然後環顧空曠的一樓,神情不自然的掌櫃和小二,眼中閃過深思。
醉雲樓是龍嘉城最大的客棧,即使最近情況低迷,也不可能出現整個一樓沒有客人的情況。澹臺涵玉果真有預謀,竟然包下整個客棧,連掌櫃都不敢聲張,看來是計劃已久了。
“蘇公子,請上樓。我家主人在天字一號房。小的身份卑陋,就不上去了。”
說完這話,那個面容普通的僕人就垂著頭,站在那裡,一副堅決不會上去的樣子。
蘇流熙挑了挑眉,轉身邁步上樓。
短短一段樓梯,蘇流熙很快就到了二樓。
二樓是一個長長的甬道,天字一號房應該是最裡面的那一個。蘇流熙毫不猶豫走去。
一步,兩步。
蘇流熙忽然吸了吸鼻子,空氣中充斥著一股甜膩的香氣,隨後她眼神一厲,是春藥中的極品,春色。
這東西早幾年曾在林褚之的書中看到過,是一種極其罕有的春藥。中原地區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過,因為這種東西,來自南疆。
用好幾種植物和動物精華提煉,粉末狀,放在空氣中極易揮發,遇水則溶,極不易察覺,就連這香氣,也像極了花香,一般人若是聞到,也不會在意,若非蘇流熙曾經對這個有過了解,而且對氣味極其敏感,此時也不會感覺到這東西。
蘇流熙蹙了蹙眉,越往裡走,香氣越是濃郁,也就證明有人中毒越深。
蘇流熙拿出隨身攜帶的瓷瓶,放在鼻下輕輕嗅了一口,然後繼續往裡面走去。
八步,九步。
有人的聲音傳來。
蘇流熙心中一跳。因為那聲音她很熟悉。
一個溫婉柔弱,是澹臺涵玉。另一個,則是低沉悅耳。
容湛。
蘇流熙眼眸一閃,腳步卻沒停。
十二步,十三步。
蘇流熙走到房間門口,只需要一伸出手,就可以推開這門。
此時那聲音也越加清晰的傳來。
“玉兒一片痴心錯付,事到如今,也無怨言。燕帝駕崩,玉兒此去西燕,無非老死宮中,日後漫漫歲月,再無念頭。然而十幾年韶華相思怎可說斷就斷?那塊玉佩玉兒珍藏數年,只想著日後若是等到你來娶我,便也完滿。呵,卻不知到頭來竟是一場誤會。但是要玉兒就此放手也有不甘,所以現在,玉兒願拿天璇相換,只求您能垂憐一二,日後兩相決絕,絕不糾纏。”
澹臺涵玉的聲音輕柔如水而又深情款款,說道最後細語之中還帶著哽咽,似乎在極力壓制著委屈。
蘇流熙聽著這情真意切的表白,挑了挑眉。
房中傳來容湛低沉從容的聲音:“朝夏國主慎言。您已經是西燕皇后,只等鳳袍加身,再做如此言論,恐怕不合適。”
澹臺涵玉哽咽的聲音頓了頓,隨後傷心說道:“湛哥哥若是不喜玉兒,拒絕就好,何必相見,讓玉兒滿心歡喜,而又說出這等傷人之話?鳳袍加身?呵呵玉兒還有這個機會嗎?誰在乎?若是您能分給玉兒哪怕一絲憐愛,玉兒就算舍了這些富貴榮華,和西燕對立,也絕對心甘情願啊!”
“朝夏國主,本宮不喜和人廢話。天璇需要拿什麼來換,你直接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