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現如今瞧見她應該更不舒服。
前妻成為未婚妻的姐姐,要換做是她,估計得輾轉難眠,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揭穿了。
“你現在住哪兒?”裴安安不時地回頭跟白筱搭話。
白筱從手機上抬頭,回答:“金地藝境。”
“那是剛建好的富人小區吧?我聽說那一片區的地價是豐城最高的,哥,你們公司在那邊有樓盤嗎?”
裴祁佑瞟了“活潑”的裴安安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什麼時候你關心公司的事了?”
“我怎麼就不關心啦?妹妹關心哥哥天經地義”
裴安安頂嘴,然後又問白筱:“你在那邊買的房子嗎?多少錢一套大概?我也想買。”
“我沒買,不清楚那邊具體房價,大概在四百萬左右。”
裴安安咋舌,又看裴祁佑:“就因為你們這些土豪的存在,才會把房價炒得這麼高!”
這一次,裴祁佑卻沒再跟她搭話,甚至連嘴邊的那抹笑也收斂了。
車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
裴安安看看一聲不吭的裴祁佑,又看看後座顧自己玩手機的白筱,也無力地靠在座位上。
她都這樣了,當事人不給力,還能有什麼辦法?
白筱低頭刷著微博,在廣場看到一條:“如果一個不苟言笑、狂妄自大的男人願意給你講笑話拉低自己的檔數,那就嫁給他吧”,在網路用語氾濫的今天,這樣一句話並不稀奇。
她給鬱紹庭發簡訊問他在幹什麼。
沒一會兒那邊就回復了:“剛開完會,準備回去,到家了?”
“在路上。”白筱打完三個字,遲疑了下,還是寫了後一句話:“給我講個笑話吧!”
直到車子下了高架手機都沒再震動。
裴安安從後視鏡看向白筱:“在跟人發簡訊?”
白筱沒否認,準備收起手機卻有一條簡訊進來。
“有個孩子為了獲得節能小標兵的榮譽,守在洗手間一天不允許家人上完廁所衝馬桶,結果馬桶堵了。”
她看著螢幕上的笑話,然後把手機放進了包裡,轉頭望向外面灰濛濛的天色,嘴角微微上揚。
——————————
裴祁佑開著車,心思卻落在了別處,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時瞟向後視鏡。
白筱的長髮隨意地盤起,露出細長白皙的脖子,側著臉,就像一隻美麗眺望遠方的白天鵝。
他的手指攥著方向盤,關節突起,有點泛白。
後視鏡裡是她上翹的唇角,頰側的梨渦若隱若現。
剛才是在給鬱紹庭發簡訊嗎?
白筱跟安安聊天時話語間透露的資訊,在不斷提醒著他一件事——白筱住在鬱紹庭名下的房子裡。
鬱紹庭對她這麼上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裴祁佑望著前面車輛擁擠的路況,突然覺得心裡異常煩躁。
以往被他忽略的回憶一點點變得清晰,他想起了那些生意場上用色迷迷眼神看著白筱的老頭和暴發戶,當時他不過冷眼旁觀,現如今想起來卻是無法平息的慍怒,他甚至說不出自己這麼生氣的理由。
是嫉妒嗎?還是心疼?已經無從考證。
他依然記得裴氏剛重新起步那會兒,豐城上一任土地規劃局局長有次請他吃飯,作為助理的白筱陪同,一到飯桌上那位年逾五十的朱局長就點名要白筱坐他的旁邊,他沒去看白筱求助的眼神,只是衝朱局長舉杯淺笑。
飯局結束,他走出酒店,身邊卻沒有了來時陪伴左右的白筱。
同包廂吃飯的一個房地產商經過時拍了拍他的肩:“看來江南區那塊土地明天就能審批下來了。”
“可不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可惜啊,我們這幫老頭都一身銅臭味。”
其他幾位老闆也呵呵地笑,他卻聽出了他們笑聲裡的諷刺。
他也賄賂那位肥頭大耳的局長,卻不是用金錢,而是年輕貌美的助理。
可是有什麼辦法,嘲笑就嘲笑吧,他有了一筆資金,卻沒有門路,只有這條路可以走。
望著那些上車離開的房地產商,他在酒店門口站了很久。
褲袋裡的手機一直都沒響。他以為她會打電話來跟他求救。
坐在車裡,點了一根菸,他看著前面燈火闌珊的酒店,直到一抹纖瘦的身影跌撞的從裡面出來。
車窗被敲開,白筱問他的第一句話是:“為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