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文並沒有大肆宣揚,哪怕在徐家,除了太太梁惠珍,他也只告訴了徐敬衍這個弟弟,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就算為了徐家的顏面,他也得兜著這個秘密鈀。
況且,這麼做,鬱家算是欠了徐家的人情,即便兩家目前的關係已經惡化,檯面上卻沒真正撕破臉。
但梁惠珍卻沒想這麼多,自己女兒死的不明不白,她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從豐城回來後,這不是第一次梁惠珍跟徐敬文發生爭執,徐敬衍從屋子出來,走到車邊時還能聽到梁惠珍不甘心的聲音:“你不傷心不難過,你事業為重,我不是,以前是我忽略女兒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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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敬衍回到家中,夏瀾不在,只有保姆剛好端著薑茶出來:“先生,您回來了?”
夏瀾今晚有一個重要的病人要手術,早上她出門前就告訴了他,所以不會因為找不到人而擔心。
這是他們夫妻相處的模式,從不隱瞞對方自己的行蹤,簡單,坦誠,令人放心。
“先生,這是太太讓我給您燉的,說您這幾天嗓子不太舒服,晚上睡覺咳嗽。”
“就放我書房的桌上,我過會兒再喝。”說完,徐敬衍上了樓,回到主臥洗漱。
徐敬衍穿著睡袍到書房,聞到了一股姜味,原本疲倦的神態有些許的緩和,其實他並不喜歡喝薑茶,飲食也很不規律,婚後,夏瀾糾正了他不少的毛病,一開始不習慣,到如今地習以為常。
傍晚時首都下了一場雨,徐敬衍開了窗戶,空氣裡彷彿還有青草混雜土地的味道。
轉身時看到書桌邊的檯燈燈罩上,掛著的一個裝了中藥的香囊,是夏瀾親手縫製的,說是可以提神。
夏瀾出生中藥世家,夏家,在首都也極富盛名,最老一輩的中醫要追溯到明朝一代太醫院院使。夏瀾年輕時在國外留學,和一個留學生相戀,結果卻所託非人,瞞著家人在國外偷偷生下了女兒。
夏家是傳統的書香門第,無法接受子孫如此行為,因此一度將夏瀾逐出了家門。
夏瀾生性倔強,硬是沒向夏家服軟,獨自帶著孩子在外生活。
他會跟夏瀾結婚,純粹源於一個玩笑的賭約,他說,如果我三十歲時還單身,你也未嫁,我們就結婚。
那一年,他遠赴國外,五年未歸,再回來時已經三十三歲。
和夏瀾的再次相遇是在父親的壽宴上,他聽人說,她一直沒有嫁人,兩人當時已經頗有交情,宴會後的一天,他跟她在醫院偶遇,兩人坐在餐廳裡喝茶,提及往事,她說,這些年她一直在等一個人。
他在年少時曾深愛過一個女人,情殤之後,以為不會再觸碰感情這一塊。
但在聽到夏瀾的這句話時,他心中酸澀又動容,也恍然憶起當年自己所許下的承諾。
最初,他提出要和夏瀾結婚時,遭到家中強烈反對。可能是因為他曾經的一段情,家裡對他要娶的女子要求甚嚴,夏瀾顯然是不合格的,被家族驅趕出來,還拖了個孩子,她的品行一度被徐家人所質疑。
當他跟她說取消約定時,她什麼也沒說,也沒責怪他,只是淺笑地說:“我明白的。”
首都對他來說,是個傷心之地,他再次選擇離開,時隔幾個月,他打電話回家,才知道她一直在照顧他當時已經中風癱瘓的母親,忍受著徐家其他人的冷眼,也日復一日地堅持著。
半個月後,他接到家中電話,四哥家的兒子,在春遊途中貪玩跌落山坡,幸好被夏瀾發現,撿回了一條命。
但是夏瀾卻為了護住孩子,頭部受到重擊,昏迷不醒。
那一夜,他在窗前坐了整整一晚,抽了三包煙,天一亮,就買了機票回國。
站在病床前,看著一臉傷痕的夏瀾,他唯一能做的,是去夏家,向夏家二老提了親。
那個時候,對夏瀾,他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卻有一份責任,一個女人,願意為他犧牲到這個地步,他不應該再辜負她,他常年在國外,她卻為了照顧他的父母,主動提出留在國內。
當年,他甚至沒有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她說,像她這樣的,要大肆操辦婚禮只會鬧笑話。
在他說厭倦國外飄浮的生活,打算回國定居時,她欣喜落淚,那一刻,他竟感到心酸,這個女人,默默守在他身邊十幾年,從沒要求過任何的回報,甚至於——
為了保護他的母親發生車禍,失去了他們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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