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生疼。
“厲荊,你說我是不是真他媽地太混賬了?”
“之前我們不是商量得好好的嗎?”厲荊的聲音有些著急,“祈佑哥,你別告訴我你改主意了?”
裴祁佑沒有說話。
“這種事能隨隨便便更改的嗎?你要是反悔了,那之前做的都”厲荊深吸了口氣:“這樣子總比你自己進去的好,除非你想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起來的裴氏再次倒下去。”
裴祁佑直接掐斷了電/話,他慢慢地靠在椅背上,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寒冷。
白筱用她自己的身體給人家代孕,換來一千萬給他做生意,真相往往就是這麼地可笑。
手機裡有一條新簡訊進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我已經結束環球旅行,打算後天回國,你要來接我嗎?大概下午三點半到機場。
裴祁佑定定地看著這條簡訊,腦海裡回想起的是不久前那場在韓國出差時的邂逅——
那個如同精靈般美好的女孩,穿著大大的紅色大衣,就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戴著可愛的雷鋒帽,鑽進他的轎車裡,白嫩的小手合十在唇邊,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柔聲說著“拜託拜託”。
此後無數個夜晚,那張美好清純的小臉總是出現在他的夢裡。
她孩子氣地跟在他後面,蹦蹦跳跳:“原來你是包租公啊”
面對他看過去的冷眼,她又委屈地抿了抿櫻花般的唇瓣,小聲嘀咕:“好啦好啦,是做房產生意的。”
裴祁佑回想著那個女孩,但她的臉卻漸漸地跟白筱重合,或者說是跟十六歲的白筱重合,她對他笑得那麼開心,就像十六歲那年在林蔭道下,白筱一邊替他貼創可貼一邊吟吟地笑著。
在他回國前,那個女孩強行拿走了他的名片,她一邊倒著走一邊晃著指間的名片,笑容晏晏:“如果哪天我打算回中國了,我會打電/話給你的。”說完,她揹著大大的行李包跳上了旅遊巴士。
只是忽然他就分不清他現在想的究竟是誰,那個無意間偶遇的女孩還是白筱?
在濟州島那一刻的心動讓二十八歲的他彷彿回到了那個願意為白筱打架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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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紹庭板著一張臉回到沁園,鬱景希正端坐在沙發上,偶爾往門口探頭探腦。
聽到開門聲,他丟了抱枕跑過去,“爸爸,小白呢?”
鬱景希身上已經不是中午去“東宮”吃飯時那件棉襖,他換了一身小西裝,很合身,臉蛋粉嫩粉嫩,唇紅齒白,像是化了妝一樣,卷卷的頭髮也打了髮蠟,外面還套著一件英倫風的大翻領羊呢外套。
下午鬱景希特意請錢悅過來就是為了設計自己今晚的造型,脖子上還掛了一個紅色的小領結。
這可是他跟小白第一次正式約會。
“爸爸,你怎麼不說話?”鬱景希跟在鬱紹庭後面,可惜小短腿敵不過大長腿,很快就落下一大截,但他不氣餒,跑過去仰頭問:“你不是去接小白了嗎?”
鬱紹庭止住腳步,扭頭看穿得一本正經的兒子,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尤其是那個紅色的領結,簡直是一滴刺眼的蚊子血:“大晚上穿成這樣做什麼?功課都做完了嗎?還不回房間去。”
“可是我們說好晚上跟小白一塊兒吃飯的呀!”鬱紹庭沒吭聲,直接上樓回房,等他再出來時,鬱景希已經揹著大書包等在門口。
他當即皺眉:“別杵在門口。”
鬱景希看了看自己的小手錶,甜滋滋地說:“晚是晚了點,但應該還有飯吃。”
說著,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鬱紹庭已經換上了家居服。
“爸爸,你穿成這樣怎麼出去吃飯?雖然我不嫌棄你,但會被攔在外面的。”
鬱紹庭瞄都沒瞄他一眼,重新下樓到廚房,倒了杯開水喝。
鬱景希已經跟下來,站在後面抿著小嘴打量他,鬱紹庭回過頭:“盯著我做什麼?”
“爸爸,你是不是失戀了?”
鬱紹庭仰頭喝水的動作微微一滯。
鬱景希已經頭頭是道地說開:“其實沒什麼的,爸爸,我以前也走過不少彎路,現在遇到小白我才知道誰是最適合我的,我相信你有一天也會遇到屬於你的小白。”
話音未落,鬱紹庭已經越過他出了廚房,連甩都沒甩他一聲。
等鬱景希出來,聽到鬱紹庭在囑咐李嬸做晚餐,一臉受傷加不敢置信,“爸爸,我們難道不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