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白筱停住腳步,她站在樓道上,清晰地聽到自己微弱的呼吸聲,是她的幻覺嗎?她緩緩地轉頭——
婦產科門口,坐滿了一對又一對的年輕夫妻。
裴祁佑穿著菸灰色的修身西裝,站在人堆裡尤為顯眼,有種鶴立雞群的卓越感,他的手裡捏著幾張單子,眉頭微皺,正低頭看著,旁邊白沁莉撅著嘴滿臉委屈。
吳秀梅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耳邊響起。
白筱望著他們,心底升起一股子悲涼,她的視線落在裴祁佑的臉上,依舊英俊幹練,可是為什麼會越看越陌生呢?二十八歲的裴祁佑,她好像在他身上找不到十八歲的影子。
校園的林蔭道邊,他突然俯下身偷親她的臉頰,然後壞笑著轉身就跑遠了。
天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葉和歡罵罵咧咧地下車,剛要衝進住院部,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人。
白筱像沒有生命跡象的雕塑,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被雨淋成了落湯雞。
“怎麼站在這裡?沒看到正下著雨嗎?”
葉和歡又急又氣,一把扯過白筱,從包裡掏出紙巾給她擦臉。
白筱眨了一下眼,凝聚在睫毛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滑落,她望著葉和歡:“你去哪兒了?”
“當然是去找裴祁佑了,你舅媽說的話,我不求證能行嗎?”
葉和歡丟掉一團團紙巾:“但秘書說他不在公司,白白讓我跑了一趟!”
“如果白沁莉真的懷孕了呢?”
葉和歡倏地抬頭,一臉驚愕得一時忘記了說話。
白筱扯了扯嘴角,“我剛才在婦產科看到裴祁佑了還有白沁莉。”
葉和歡足足愣了三秒,然後撩起袖子,作勢就要往裡衝:“在哪兒?”
“和歡,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了,我是不是該離婚?”白筱淡笑,只是視線逐漸朦朧:“趁著我還只有二十四歲,不是四十二歲,我不是該放他走也放過自己?”
“憑什麼!”葉和歡怒氣沖天:“明明是他們對不起你,為什麼要你退讓?秦壽笙說得對,你就不離婚,白沁莉不是想母憑子貴嗎?你就佔著這位置看她怎麼名正言順!”
白筱閉上雙眼,分不清臉上是淚水還是雨水。
第二天是週六,見外婆情況穩定下來,白筱僱了名看護,自己則去藝術中心上班。
她已經連續請了好幾次假,不能再挑戰老闆的忍耐力。
剛進琴房,白筱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第一排的鬱景希。
小傢伙坐得很端正,桌上擺著小提琴,笑嘻嘻地望著她,樣子很討喜。
不知為何,白筱覺得今天班上的氣氛有點低沉,每個學生臉上懨懨地,除了鬱景希。
白筱忽然就明白為什麼剛才辦公室裡的老師要用同情的眼神望著自己,原來藝術中心的小霸王居然轉到了自己的班上,望著那充滿朝氣的小臉,白筱忍不住挽起了唇角。
一節課下來,白筱總算發現問題出在哪裡了。
琴房裡,始終是鬱景希稚嫩好學的聲音,至於其他學生,沉默得厲害。
“大家真的都沒問題了嗎?”下課前,白筱又重複問了一遍。
“沒有了!”鬱景希回答的聲音響亮清脆。
白筱莞爾,看了一遍其他孩子,“那我們今天的課就結束了。”
“老師辛苦了!”
白筱抬頭特意望了眼鬱景希:“你們也辛苦了。”
收拾好東西,白筱剛要走,發現其他學生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鬱景希卻還在座位上收拾,有些手忙腳亂。
白筱走過去:“需要我幫忙嗎?”
鬱景希看到白筱,不好意思地撓著耳朵,“小白,讓你看笑話了。”
聽了這老成的口吻,白筱忍著笑,摸了摸他柔柔的捲髮,熟練地替他收拾。
白筱牽著鬱景希走出琴房,司機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小白,你中午有安排嗎?”鬱景希扭捏地看著白筱,臉蛋紅紅地。
白筱點頭,“老師的外婆病了,老師要去看她。”
“外婆病得嚴重嗎?”
“已經度過危險期了,”白筱本沉重的心情因為這個孩子而好轉,彎腰幫他整了整肩上的書包帶,“快回家吧,不然可要錯過午餐了。”
“噢。”約會計劃泡湯,鬱景希有些失落。
白筱又親暱地摸摸他的臉頰,然後回辦公室去。
鬱景希耷拉了雙肩,對司機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