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明年三月就要大選,經過這年的女兒節之後,但凡未出閣的,沒有在這之前訂下親事的女子,都不能再私下商榷婚事,一切得以選秀為先,否則以大不敬之罪論處。
可是若對這小試隨便應付了事,選秀過後,議婚時多也會以此衡量,誰家不想娶個賢良淑德的女子?
而兩位在宮中多年的尚宮大人眼睛可毒著呢!若被這二位看出誰做了假,最後的批言定不得好話,對今後的議婚影響深遠非常。
這一早上,汐瑤坐在旁邊的桌案前,一面欣賞著貴女們兩面為難的糾結臉色,一面悠哉的如實揮灑筆墨。
像張清雅、袁洛星還有慕容嫣等待嫁的人兒,不過走個過場。
她們當中興許有人將來會做娘娘,榮寵一生,甚至是六宮之主,但那也與如今的後宮全無關係。
但不如她們好命的,就該提心吊膽了。
比如宗正寺少卿家的寧小姐,她那一手好書法在京城早就街知巷聞,方才小試時,也不知是擔心太過,還是存了心思,只那手剋制不住的一顫,兩滴墨汁便染了宣紙。
陸尚宮不過斜去一眼,就吩咐汐瑤記了她的過錯。
還有才下了冷家臉面的賈婧芝,她的才名遠播大祁,風風火火的退了冷世子的婚,卻不知實為聖意。
皇上會不會惱她不識好歹,一氣之下,今日就先點了她入宮為妃,關她一輩子呢?
汐瑤偷著樂,才不會告訴任何人,明年的選秀被皇上以‘後宮盈滿’為由取消了。
誰也不曾料到,四年後天燁帝因一場惡疾突然薨逝,結束了他在位三十二年的統治。
繼承皇位的,是他年輕俊美的第七子祁雲澈,更是大祁史上第一位生母不詳的皇帝,國號:雲昭。
所以今日的小試,全然算做為雲昭皇帝選妃做準備呢。
汐瑤笑夠了別人,又開始暗嘲自己,后妃的位置也不知能不能撈到一個,就先親力親為的幫祁雲澈的後宮操勞了。
午時,小試方畢,女眷們被帶到水菱齋用膳,一個時辰後,再回到芳亭閣行成人禮。
此時閣中盡是女官們進出忙碌的身影,汐瑤分內已經做完,只她也正逢及笄之年,皇后早有恩典,允她和其他女眷一起行禮。
走出芳亭閣,外面烈日當頭,晃得她一時眼暈,腳下搖搖欲墜。
停下來緩釋這陣暈眩之感,恍然之間,想起去年今時,正是南巡途中。
那一場接著一場的驚險,倒是不如現下的宮裡安全了。
可那時她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入宮為婢,連盡頭都看不到
思緒淡淡漂浮著,忽聞不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歡笑聲。
汐瑤應聲尋望過去,一眼瞭然,抿合的唇也隨之揚起笑容來。
芳亭閣外有一顆長了好幾百年的連理樹,如今長得枝葉繁茂,高聳入天,是後宮裡的月老樹。
是有這麼一說,在紅繩兩端繫上一寸長的竹籤,期許之後,若能將竹籤拋掛在樹枝上,無論你心願如何,都會得償所願。
不止宮女,就是好些妃嬪都來過此地,潛心一試。
這在後宮本是禁止的,但凡入宮的女子,哪怕是在浣衣局做粗活的低賤奴婢,都是皇上的女人,豈還能有二心?
故而曾經某位皇帝就下令將此樹砍掉,不想那位皇帝薨逝不久,斷木出新,兩棵樹從此相纏更緊。
之後的君主,便都將向連理樹許願的事默允了。
這會兒子,那處正有幾個女官站在樹下嬉鬧著。
當中一個不知許了什麼願望,仰著腦袋往最低的樹枝上拋著竹籤。
可是這樹長得實在太挺拔,單是汐瑤遠遠一瞧,少說有三丈高,而那女官試了好幾次,都沒把竹籤成功掛上去。
旁邊的人兒先笑著與她鼓勁,再過不久,笑聲消退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嚶嚶啜泣之聲。
汐瑤不禁一詫,竟然傷心得哭了?
正是午後,安然寧和的深宮,豔陽高照,不間斷的夏蟬鳴叫裡,穿插了以道尤為明顯的哭聲。
幾個要好的女官圍著那女子好一番安慰,沒多久,便都遠離了此處。
汐瑤呆呆站著,沒心沒肺的瞧罷,疑惑著就走了過去。
並非她想許願,她早就不信這些,只是心頭好奇得緊,不就是拋個竹籤,有那麼難嗎?
前世那個傻乎乎的她也在此地犯過蠢,那都是雲昭三年的事了。
比起現在,這樹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