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瑤同是與她目光一致,只見那東珠簾後緩緩移出一道輪廓,哪怕殿中光線黯然,也無法掩蓋住他那身充滿天子威儀的金袍。
他穿過珠簾,沒有表情的面容叫人不寒而慄,冰魄般森冷的目光始終看著那臉色越發惶恐的女子。
直至來到她的面前。絕對的威嚴立刻讓汐瑤感到窒息。
並非她沒有想到,不過還心存僥倖。
“臣媳給父皇請安。”慕汐靈恭順的跪下,請安的話語聲清疏的響起,唯有臣服。
汐瑤怔忡半瞬,連忙避開她與祁尹政相對的視線,屈膝跪了下去,彎腰,前額貼上冰冷的地磚上。
又在那光滑的地磚上,她看到自己無能為力的臉容。
逃避一般的閉上眼,仍能感覺有一道洞悉世間萬物的眸光將自己籠罩,而她只能為他所用。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那剎,也許耗盡了這一生,頭頂總算響起君主無情的話語——
“慕汐瑤,你很想和澈兒在一起?”
祁尹政沒有在翎逑殿停留太久,只消他出現,便是塵埃落定。
剩下的全權交由不知何時將一切告知於他的慕汐靈,如今那早已不容人小視,手腕了得的裴王妃。
她站在深寂的宮殿之中,幽淡的光將她纖弱的身影拉得極長,一頭烏黑的發散落鋪地,她回身來望住汐瑤,宛如一抹孤魂,用她沒有感情的聲音冷淡的敘述著
“大姐姐只顧著自己與雲王的情,卻忘記了身在河黍,為你探查張家的陳月澤。他乃陳公與大長公主的獨子,比起你我稀貴非常。若張家以他的性命要挾手握重兵的陳公,你說到那時當如何呢?
“父皇暗中傳旨二皇兄,由北境調兵,近日就會悉數潛入河黍境內。納蘭沁得了我的暗示,已派張清曜接近於你。五日後我與祈裴元在翎逑殿內大宴商賈,我會設法促成姐姐的婚事,在此之前,還請姐姐做成一件事遠離雲王。”
“待姐姐前往河黍,務必儘快找到前朝的傳國玉璽,那是慕家戴罪立功的機會。而姐姐的期限,便是你成婚之日。到了那一天,不管你可有找到那樣東西,我大祁的鐵甲精騎必會踏平河黍,殺盡亂臣賊子。”
所有都算得分毫不差,將汐瑤自身利用得徹底。
是她一心想要立下功勞,抵償慕堅謀逆的罪過,那麼祁尹政就給她這個機會,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還有一件忘了說。”站在汐瑤身前,慕汐靈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徒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姿容,卻是不容人玷汙和觸碰的。
“煩請姐姐勿要將此事告知雲王。姐姐應該也不想雲王殿下受情所制,捲入危險當中吧?”說完這襲話,她轉身,昂著下巴,低垂的美目中流露出只給與自己的燦曜光華,以勝利者的姿態往內殿中走去,留下身後被將死的女子。
離開翎逑殿時,天色已近黯然。
估摸著這會兒不過申時將近,原本看上去都放了晴的天空,眨眼間陰雲密佈,一場意料之外的大雨不期將至。
事事難料。汐瑤早已不為自己重生而洋洋得意。
反而她的擔憂越來越多,前世與今生的不同,她會將自己置於怎樣的境況中?
走在隱沒于山林間的行宮中,周圍座座巍峨的宮殿無形中使她感到壓迫。似乎她無論如何也逃不過由人掌控的宿命。
誰不是身不由己?
以為慕汐靈至多借助祁煜風的勢力,哪知三妹妹高明非常,竟是給自己找了最大的一座靠山當今聖上。
她真是小看她了呢。
懷著複雜的思緒,汐瑤漫無目的的遊走了許久,不停有宮人與她擦肩,她能感覺他們看自己的目光是那樣稀奇。
有羨慕,有迴避,還有不屑和嗤之以鼻。
明明都一樣是奴婢,何以她能無視宮規身份,像個主子一樣居於璞麟殿中?
他們不知,這是皇上暫且的姑息,為的只是讓她心甘情願的前往河黍,棋子就該盡到棋子的本分。
頓步,收回神思,汐瑤抬首來,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走回了璞麟殿。
高大的宮殿立於眼前,顯得她無比渺小,昏沉沉的天,尤為能將她心底那絲落寞和無助感無限的放大。
即便這殿中有她心心念唸的人,可想到慕汐靈的話,想必早就安插了眼線在其中,她,該遠離此地的。
呆呆站立了片刻,汐瑤正打算離開,眼下也只有最初那個小院落可以暫且容身了,哪知都還沒轉身,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