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有什麼大將風範!”
放下只剩得茶渣的青花瓷杯,他俊眉深蹙,“那個軒轅曜何其狡詐,若非有皇叔公幾次三番提醒,我早就著了他的道!”
“京中情況如何?你為何會來這裡?”祁雲澈面目不如汐瑤輕鬆,只撿了緊要的問。
昨個兒深夜他才得傳令兵來報,說十二爺約莫今日午時後入蒼闕城,聞言祁雲澈就覺得不對。
十二本該鎮守京城,東都離蒼闕更近,父皇何以會放著那麼多人不用,偏把十二調派來?
蒼闕不過是災民之災,京城可是祁國腹地!
況且在時間上,也不太相符合。
說起這,祁璟軒才娓娓道來。
自汐瑤得賜婚去了河黍,他暗中領了密旨,表面上換了祁煜風前往東都大婚,實則是隨同睿賢王搬兵馬守京城!
不得多日,張家的精銳之師果真鐵蹄錚錚的踏來,兩軍在據京城百里外的甕城交戰。
軒轅曜兵法詭異,聲東擊西運用得精妙自如,幸得祁錚指點,祁璟軒才與其周丨旋半月有餘,始終不曾讓叛軍再向京城踏進半步。
“東都形勢一定,父皇便命玉哥來助我,那時張家的叛軍只剩不足一萬,皇叔公回京坐鎮,我則帶兵追剿軒轅曜,我猜他想逃往南疆,便一路追了來。將將至東長城中,就在山裡搜到十幾個災民。”
臨東地形特別,由西至北是個‘凹’字的形狀,東長城就建在那當中最薄弱處。
此地北近蒙國,南靠苗域南疆,東臨東華海,中有狂匪橫行,雖有繁華的蒼闕,周圍的城鎮卻常年飽受平窮之苦,是個不平地。
祁璟軒追到那處盡是深山密林,莫說平時了,常年都荒無人煙,見到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還自稱‘災民’,不禁起了疑心。
他一邊回想當時的情景,一邊道,“我起先以為他們是苗域的探子,經過拷問後才得知廣禹州災荒一事。1”
又是災荒又是瘟疫,八千災民得了紅衣仙姑的指引,自西向東前往蒼闕城,祁璟軒深覺此事蹊蹺,反正都追到這個地方,便來看看。
眼下苗疆正在內亂,或許軒轅曜會躲到蒼闕也說不定。
聽他說到在山中遇到災民,獨孤夜已然沉了面色,轉而吩咐身旁的下人,請夫人帶兩位少小姐去沐浴換衣。
祁雲澈聞言也是蹙了眉,“他們當中可有人染病?”
這瘟疫古怪,落毒只是種猜測,一聽祁璟軒是這樣來的,不免讓他擔憂。
雖至今日還不得人發病,可城中的大夫束手無策,連個緩解的藥房子都拿不出來,只此,不得不多加小心。
祁璟軒曉得他的意思,便道,“那些災民不假,因著來時走的多是山路,掉了隊,才被我們在山裡遇到。是一家祖孫三代,獵戶出身,均不得染病,若非被我們遇到,怕是想在山中躲一陣子,沒打算來蒼闕了。”
他說著便站了起來,精神奕奕的展開雙手讓祁雲澈和汐瑤打量自己。
“這兩個月來我可是天天騎在馬背上操練著,來時我都問清楚了,這瘟疫七日則發,足月必死無疑,我審問那幾個災民已得九天,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一番解釋罷了,獨孤夜面色稍霽,汐瑤和祁雲澈亦鬆了口氣。
祁璟軒混不覺自己有多危險,反露出無邪神情,不解道,“怎的一個個都愁眉苦臉?”
獨孤夜斜斜睨了他一眼,祁家的十二皇子早有所耳聞,這還是初次見面,倒是個無害的。
心中思緒一轉,他笑道,“璟王爺追丟了前朝餘孽,故而藉機到我蒼闕城來偷閒的麼?約莫算來祁皇應當知曉城中情況,不日便會派欽差大臣來,璟王爺打算何時動身回東都覆命?”
原以為他就是欽差大臣,結果不是,叫人好生失望。
祁璟軒自己來不打緊,問題是他那三千兵馬已經在城外安營紮寨,蒼闕再富庶,也要被吃空了!
故而聽完這來龍去脈,大家道不同不相為謀,獨孤城主忙不迭趕人。“我不能小住幾日麼?”孤零零站在廳堂正中,祁璟軒凝眉擺出副可憐的小模樣。
雖然他沒有看汐瑤,卻讓她立刻想起自家飛墨和凌歌初初被送來竹舍時,那張嘴嗷嗷待哺,無依無靠的情景。
眼下的璟王爺如是。
她兀自一怔,側首向祁雲澈徵詢著看去。
祁雲澈不語,平靜自若的端出看戲的姿態,抿合的唇角有微微上揚的弧度,心中應當有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