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姑娘真良善,東葛大人對你起了禍心,你還擔心他的生死。”向琚墨眉悄抬。他故意說出發,如果采蘩心裡有鬼,應該巴不得趕緊走才對。無明雖告訴他在嘯崖上發生的事但誰也不知道采蘩,東葛青雲,還有那個遊商,三人到底在崖下遭遇了什麼。至於剛剛采蘩說的。他一字不信。
“五公子這是什麼話?東葛大人雖要殺我,但他畢竟是北周官員。出了這樣的事,生死總要由我們給一個交待。采蘩是小女子,卻還知道公私之分。”采蘩淡然道。
向琚斂眸,眼前這個女子似乎真不知道東葛青雲還活著。是他多心嗎?為何他總覺得那個救她的遊商不簡單,而三人之間必定發生了些什麼事,甚至極可能是她和遊商導致東葛青雲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姐姐,那個東葛大人比你還早回來兩日呢。精神氣十足,不用我們交待。”姬鑰撇嘴,“不過從他身上就知道什麼叫惡有惡報。”
獨孤棠賣了個關子。采蘩對東葛的情況一無所知,因此表情真好奇,“又說精神氣十足,又說惡有惡報的,究竟怎麼回事?”
正問著,就見客棧裡院走出兩人,抬著一張太師椅,椅裡歪歪斜斜攤著一個人,聳肩耷腦,雙手垂兩旁,如同一坨爛泥。再看那人的臉,好傢伙,腫得五官都擠近了,而且還呈現可怕的豬肝色,兩眼痴傻瞟過眾人,嘴角流口水也不知道擦。這人不是東葛青雲,又是誰?
怎麼更傻了?采蘩看清他之後不由吃驚。東葛青雲那會兒衝她喊娘,傻兮兮的樣子讓她難以斷定。剛開始看起來是極像真的,直到發現密道後,他可能急著找出路,又不太信她的判斷,傻勁才露出破綻。但這時的他,人頭豬面,半死不活,要還是裝傻,那她簡直就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事實是,她開口就真顯足詫異,“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誰知道呢?”答她的還是姬鑰,頗不以為然,“有山裡的村民在溪邊救起他,交給搜山的官差,據說那時人事不省。然後找鎮上的大夫看了,脖子和腰背上有幾處毒蠍子的蟄傷,說他算得命大,普通人早就中毒身亡,而他只是變成痴呆。”
“大概是被山裡的冰水倒衝,毒液進入腦袋,但沒有傷及心脈,因此命是保住了,但今後恐怕一直就是這副樣貌。”顏輝覺得再讓姬鑰這麼說下去,指不定還有多難聽的,身為長輩,總要帶著些好,於是把話截過去。
“蠍毒?”采蘩的確一無所知,落在眾人眼裡,去了大半猜疑,“蠍毒不治嗎?”
“大夫說能活命就已是奇蹟,而蠍毒集中在頭,即便能解毒性,也不可能恢復常態,終生將會如此,連三歲孩童都不如,混噩度日。好在他出身富貴之家,不愁人服侍,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顏輝最後這話就是事不關己。
“等我們到漢水,再找好大夫看看,興許有解救之法。這裡地方小,大夫醫術也有限,不能只聽一家之言。”向琚不看傻呆的東葛青雲,但觀察采蘩的神情。讓他失望的是,那張桃花面一點都沒有驚慌。
“蘩妹妹,我陪你去正使大人的馬車那兒吧,看你腿腳傷得不輕,我揹你如何?”姬三要麼不說話,要麼就沒正經,走到采蘩那兒直接借背。
采蘩卻從他身旁繞過去,柺杖一點而頓,不至於全然不給面子,“三哥,這點傷怎能讓你屈尊,能扶我一把就很感激了。”
姬三笑著伸出手,“願意效勞。”
兩人眼看就要走出客棧,向琚問道,“采蘩姑娘,那位仗義相助的遊商為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你回來?”
采蘩不回頭,答道,“他送我到鎮外,正遇到找尋他的夥伴。他們走商客最重要就是趕季,因為山崩已耽誤了回程,他急著要走,我雖想謝救命之恩,但也不想好心辦壞事,自然沒有攔他。”
“如此,我們全憑采蘩姑娘一人所言?”一個傻了。一個走了。向琚的語調不抑不揚,似乎只是隨便問一問。
“那當如何?我既不能治東葛大人的毒,也不能阻止歸心似箭的異鄉客,所說句句屬實。五公子不信,可請人驗傷。我肩上被東葛大人用他的小彎刀刺了,我的腳摔到崖底時折了,死裡逃生,並非你以為得那麼從容,幾乎去了大半條命。”她側過半面,目光秋冷,“五公子不妨直說,究竟你想從我這兒聽到什麼?我要知道,才能看看能否滿足你的心願。”
“采蘩姑娘莫惱,我亦不過是公私分明而已。如你剛才所說,東葛大人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南陳需要給北周朝廷一個交待。我信你一人所言,但周人未必會信。沒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