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你何其幸運。”
是啊。她何其幸運,卻用了兩世才明白。采蘩面容但苦,“我始終不明,為何他會成為沈家的賣身奴?”她曾最恨這一點。因為連帶自己,一世不能翻身。
“必是無奈之舉,不然以你爹的出身。即便是北齊捉拿的要犯。逃到北周也不用為人奴僕來隱藏。沈大老爺和他女兒一樣,都是不擇手段之人,也許你爹成奴與他有莫大關聯。你爹的身份都已揭曉,這個秘密藏不了太久的。”獨孤棠一眼洞穿。
“這個牢坐得越來越值,找到了師父的女兒,知道了爹的身世,報復了沈珍珍。再挨一回打。是不是還有更大驚喜?”采蘩趴著笑。
“再挨一回打?”獨孤棠卻皺眉,“那我就真打算劫獄了。”
“我爹冤死,報仇之機送到我面前,惡人未得報應。我怎能逃?為何逃?”如羅揚所說,采蘩不屑逃走。
獨孤棠嘆口氣,“真是怕你這倔犟脾氣,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回頭。”
“不是有你幫我開路?”這一世的最幸運是遇到了他,一個她可全心信任的人。
獨孤棠收拾了碗筷,一伸手,指尖觸到采蘩蒼白的面頰。她談笑風生,但面色騙不了人,藏不住受刑後的苦楚,讓他心疼萬分。傳上指腹的絲絲溫暖,不能帶給他一點點的安慰。他迫自己收斂起想要帶她強闖出去的心,突然伏地,與她頭對頭,眼對眼,將聲音壓到最低。
“東葛青雲出使南陳時,餘求大概交待他辦一件事,如今餘求急切想從他那兒找到什麼。所以,在這件案明顯對沈珍珍不利的時候,餘求還為沈珍珍出面施壓。只要我能比餘求先一步——”獨孤棠本沒打算對采蘩說這事,完全是瞬間一閃過去的念頭。
“是餘求野心的證據嗎?”采蘩心中早有數。
獨孤棠點頭,“我已得知餘求要找四個小卷軸,內有云紋青紙,約摸手掌長,鋪開約一尺。你——”望著采蘩,他的目光明亮,“以你對東葛青雲的瞭解,而且你記憶力超凡,可知他藏東西的習性,或者能想到的任何線索?”
“餘求以為沈珍珍可能知道卷軸在哪兒。”原來不單純只是色心,餘大丞相是想魚肉熊掌一起兼得。
“不知是沈氏聰明,還是她真不知道,昨夜餘求的人又去東葛府裡搜,卻仍一無所獲。那似乎是東葛出使所帶的全部行李了。”獨孤棠卻不想盲目亂找,一來打草驚蛇,二來浪費人力。
“我這會兒想不到。”這次再見到東葛青雲,她嚴重懷疑自己從前看男人的眼光。所以瞭解不瞭解,難說。
“不妨事。好在餘求也無頭緒。”獨孤棠一笑,飛快在采蘩唇上啄了一口,“吃不飽。”
采蘩仰頭看他起身,哉哉道,“說起來,家有美妾,光看不能吃,難受否?”
“我挑食,寧可餓死。”獨孤棠也不瞞,“你不在身邊,我卻實在無趣,逗她好似逗鳥,打發時候。這不,我偷跑出來讓她瞧見,她跟我交換條件。”
采蘩就知道姬蓮不會搬,她是打定主意要死纏爛打,不像在姬府時那般容易對付,給點好處就到別地蹦去了。
聽到獨孤棠和姬蓮交換條件,采蘩略有興致,“不會是要跟你洞房吧?”生米煮成熟飯,姬蓮從此就能在她面前抬起頭來做——妾。
“你相公我傷未痊癒,翻不起雲覆不得雨。”獨孤棠對采蘩才是肆無忌憚**,“她心裡可能希望今晚上出現奇蹟,口上還是客氣的。邀我在她屋裡過一夜,下棋論書,一起看個日出就好。”
采蘩笑出聲來,卻牽動身上的傷,一邊哎呀叫痛一邊道,“其他的我都可以忍了,看日出得留給我才行。不愧是為你畫像寫情詩的才女,想和你顛鸞倒鳳卻說得那麼雅緻。你小心,丁二說她屋裡有餵食情蠱的草香,沾上身從此就乖乖當她的好男人了。”
“看來今晚還得多帶一個邈手。”獨孤棠會小心,但不會擔心。
“多帶一個?”還有誰?采蘩好奇。
“我叫了蘇大才,可以和蓮姬論古說今。”獨孤棠“陷害”兄弟很拿手。
“你要在蓮姬屋裡開群英會?”采蘩又笑,“人家想跟你獨處呢。”
“是嗎?她沒說啊。而且對我一點都不瞭解。我第一不會下棋,第二不愛舞文弄墨,十足一個蠻橫的武人而已。”獨孤棠提醒道,“采蘩姑娘,別光顧著發呆,我拜託你的事,麻煩你用心想想。”
采蘩切他一聲,“對,你沒有高雅趣味,只會逗逗小鳥,一肚的算學,就想著怎麼省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