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也挑眉,一開口卻不硬氣,“獨孤棠,你找不找出口了?”不保持距離,她還撲他怎麼著?
第258章 竟踩著世間最貴的地
獨孤棠找路去了,畢竟這不是能好好說話的地方。
他還好,可靠內息調理內傷,皮肉傷也抗得住,但采蘩的腳需要及時治,否則會落病根。他每回見她,心中就會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而這種感覺竟與日劇增,越忽略越難捨。所以,他決定順心而為。第一個做出的表示,就是告訴她回北周。她逃了,開始了新生,看似再和過往的那個她無關,卻是自欺欺人罷了。她在康城遭遇過一次故人,他正好碰上,那副驚慌失措,抖若篩糠的樣子,讓他明白她還處於過去巨大的陰影之中。她的光芒,她的自信,她在南陳建立的所有,終有一日因它而付之一炬。
他練武到十二歲時,師父說他根骨甚靈但骨頭脆弱,一旦遇到神力的人,就是勁敵。他問要怎麼辦。師父說沒有別的法子,只有實打,不斷地,持續地,直到骨頭長記性,一次次復原中變得足夠有韌勁又抗力為止。回想起那時候,一年倒有大半年傷著,拳頭沒有不破皮的日子。他不怨,但也不以為然。後來行走江湖,遇到一個高他兩個頭的巨漢,發現他的拳頭竟能與之硬碰硬時,才明白此法的道理。
骨頭尚且能絕處逢生,更何況人。采蘩必須正面與害她的那些人較量,必須回到北周解決過去,才能真正得以新生。奇妙的是,他看到了采蘩,才審視了自己。回家,參戰,不再蒙面做人,堂堂正正做自己,狂妄也好,憤怒也好,高興也好,害怕也好,他從踏進那個陌生卻是家的地方起。不怕展現於人前。
多有意思,他教會她殺人,她教會他做人,比他高明。因為她即便再慘,也從不藏起那張惹禍的豔容。她越來越美,刻意而為的清冷已轉到骨中,嬉笑怒罵都不會減傲然半分。與其說她脫胎換骨,倒不如說這才是真正的她。在經歷過一場人生的劇變,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他曾不敢太靠近她,怕自己內心的陰暗讓她看清了,她會像其他人一樣離開。如果註定他這輩子孤寂,一束閃逝的熾光不過增添那份孤寂而已,那麼他寧可不捉住它。然而,在他意識到之前――
快進入暗地,他回頭,看見昏沉的崖底唯她讓明亮。原來,他的手已經捉住了那束光。
采蘩看著獨孤棠的身影消失在南端。心擂如鼓。她確實和他保持了距離,雖然毫不影響到信任。她在這一點上秉承了前世。對男子的態度就是我盡力爭取你,你不要我就算了。東葛青雲是一個從家世到長相都不錯的男人,她勾之,他與之,如此而已。他不是第一個她想高攀的人,他不與,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肯定能找到別人。到了今世,當然,她自覺已改了“勾誰”的壞習慣。對向琚也好,對獨孤棠也好,該拒絕就拒絕,該追求就追求,唯一不變的,就是直接。她直接告訴過東葛青雲她想要過的生活,她也直接告訴了向琚她和他不合適,她更直接讓獨孤棠帶他遠走天涯。可是,那樣情感上的率性,居然不管用了。
保持距離?要費多大的力氣,她才能將他視之為友,而不是一個令人垂涎欲滴的優質男人。師父死的那天,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她會崩潰;跳魂舞的那時,要不是他以鼓伴奏,她也唱不出魂歌。從他讓她自救起,和他好像牽扯不斷,哪怕兩人之間聚少離多,但哪一次的重逢不給她帶來驚喜和希望。她的狠,由他教;她的強,由他引導。如今面對東葛像瘋狗一樣的亂咬,她還能泰然處之。
但是,要她開第三次口,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想著這樣下去也好,一個知己,一個夥伴,能說上真心話,能肆無忌憚做自己,人生無憾。
她煞費苦心,待他猶如他還是棠掌櫃的時候,可他這會兒又是什麼意思呢?救她三次扯平他的兩次拒絕?兩件事本不能放在一塊兒說,何論平或不平?她有些猜測,又想到他定國公大公子的身份,不由嘆了口氣。她的眼光真是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高。會不會是天性?無視自己的出身,總在人群裡挑出最耀眼的來。
嘆第二口氣,她對上一雙眼,立刻拔出婉蟬,“你過來做什麼?”
東葛青雲蹲在她身側一丈,坐姿不像瘋狗,像小狗,狗眼汪汪無辜,“娘,孩兒餓了。”
看他的樣子,采蘩背脊發涼。她不得不承認,全天下那些討人厭的小孩跟眼前這位一比,都可愛得像朵花兒一樣。
“餓了就餓了,我沒吃的。你走遠點,別靠我那麼近。”不過,讓他一說,她開始考慮吃東西的問題。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