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能和閨蜜輕佻玩笑,她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後,對向琚再沒有哪怕瞬間的迷惘。所以,她並不伸出自己的手,輕提了裙邊,彎身出轎。
眼中不見向琚淡斂的笑,采蘩掠過眾人驚豔的面龐,不知道要找什麼,不找又不能死心進去,在轎前靜立著。
西穆拍鼓是活潑的馬蹄踏音,傳入她耳中,便不由自主尋聲而望。春日大會的那片草原上人們歡天喜地慶賀著,比她這個不情願迫嫁的新娘幸福得多。離喜帳最近的是賽馬道,十來匹馬十來個騎士正在等。拍鼓頓收時,人馬一線疾馳。
“采蘩,到了此時還要倔強麼?你該知道我不會再放你任性了。”向琚說話微低,近在采蘩耳畔,將賽馬那兒洋溢過來的聲浪蓋沒。
“五公子,能讓我看完賽馬麼?”采蘩的語氣裡一點沒有倔氣,“跑在七八位上的那人是幾日前馴服了野馬的騎士,好奇他費那麼大力氣收服的坐騎能否得到期待的回報。”
向琚道,“如果這樣能讓你心裡好過些,我等等無妨。”她暗喻她和他之間,他很清楚。
采蘩沒再說話,只盯著不遠處,眼睛一眨不眨。那騎士手上沒有皮鞭,但馬兒似乎真是野馬王,過彎道就突然放開了四蹄,連連超過前面的馬,到終點的直道時已和本來第一的馬兒跑了個並排。而且強健有力的身軀彷彿剛施展開來,正要進入佳境。
“雖然一開始是不得已被人騎,現在卻為了主人奮勇爭贏,對馬對人都是很好的結果。野馬無拘無束,但草原冬季殘酷,今日不知明日的活著。但在主人的照料下,它可以吃住舒服。”向琚也會暗喻。
然而,就在這時。騎士突然做出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將韁繩往旁邊一拉,竟讓野馬王離開了跑道,與第一眼睜睜斷了緣。
人們的噓聲嘆聲此起彼伏,飽含著失望不解。
采蘩轉了身,背對賽場,看著向琚也怔然的神情,道,”我有一個很懂馬的管事,他說野馬跑的速度雖比養的馬快。但比賽未必能贏。因為比賽有規矩有方法,不經過好好訓練讓野馬適應這些規。野馬一下子急於求勝,可能會適得其反,一次就可能斷送它這一生,成為再不能跑的廢馬。五公子,馴馬有道,還要用心。我看,這馬遇到的不是主人。而是夥伴呢。不然,怎會放著唾手可得的勝利不要,卻寧可保護了它?到今日。我可以肯定,他們彼此相屬又彼此尊重,並非主從關係。”
向琚眸若濃墨,幽深難測,“馬和人怎能彼此相屬又尊重?馬是牲畜。不過,你也別把我這話想歪了,我對你不會真以馴服的心來待。你是我妻,我當然珍之重之。”
采蘩道,“珍重二字,五公子與我的理解似乎截然不同,至少我不會在娶了珍之重之的人五天後趕忙再娶第二個。”
“我記得給你的承諾,此生只寵你一個。所以就算娶再多妻妾,也只是做事需要罷了,一點不會影響你對於我獨一無二的地位,何必在乎形式呢?”愛一個和娶一個是完全不同的意義。他本來不打算愛上誰,如今就給采蘩。她不知道,他為這個承諾要下多大的決心。
“因為這個形式能給你真心喜歡的人保護,由你接受所有惡意的攻擊。”采蘩回頭看著被鬨笑著的騎士,“五公子永遠不會在那個馬背上,所以也永遠不會是我需要的那個男人。”
向琚卻緊緊捉了采蘩的手,“無所謂,就像你不是那匹馬,遇不上那個勇士,只能接受我這樣的主人。”
采蘩雖被向琚拽著走,卻面帶笑容,“五公子自欺欺人,我也莫可奈何。請記著我這話,今日我和你成不了親,是五公子的幸運。若成了親,五公子的好日子也沒了,等我攪得你後方雞犬不寧,有一天你會親手掐死我也說不定。”她是惹禍精,什麼都不用做,站哪兒,哪兒著火。
“我不聽你這些話,但有一句。”向琚已經“百毒不侵”,“今日你我必成夫妻。”
“本王還沒瞧過這樣心急的新郎新娘,沒拜堂就手拉手說悄悄話。聽說中原規矩多,看來向大人來西穆來對了,沒有繁文縟節反而更能大方像足小兩口。事先說好,待本王三公主也得如此,不然本王會替愛女教訓夫婿的。”西穆王瞧著進來的兩人,沒注意向琚采蘩的臉色,調侃加點醒。
采蘩對滿臉大鬍子的西穆王不在意,一路走完了,這裡就是最後的戰場。帳分前後,前面佈置得沒什麼特別,就像普通的喜堂。紅燭紅綢花,喜聯喜雙字,四面坐一圈人站幾圈人,高堂座上有兩人。西穆王一個,望山先生一個。
向琚等得夠久了,但心中突來的不安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