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那猛然升起的痛楚,不及雪瀾看清,便已消失。
然後,他說:”隨便。“
雪瀾的身子猛地一僵,隨即鳳眸中也染上了濃重的悲慼。
他說什麼
他說隨便?”晚上的夜宴,你會來吧?“他心裡真的是想的隨便嗎?她不信,她絕不相信。”或許吧。“薄唇輕啟,沒有一個肯定地答案,也沒有決絕地拒絕,或許,只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去還是不去。
去,他受不了那幾個男人對她如此虎視眈眈的表情,不去,他心裡會擔心惦記她獨自能不能應付地來六大勢力的使臣。很矛盾對嗎?可他偏偏就是如此地犯賤,明明說了要放棄,明明已經決定用大婚來逼著自己放棄,可心中卻還是忍不住去掛念,去擔憂。
對著墨傾宸如此的冷淡和疏離,雪瀾的心中難受得要命,她忽然覺得就連一刻也不想呆在他面前,好害怕,好害怕他還會說出什麼更加決絕無情的話來,是不是,幾個月前,他慌亂逃離的心情,也同此刻的她一般?”傲兒和月兒喜歡黏你,你陪著他們玩一會兒吧,我先走了。“雪瀾忽然越過兩個孩子和墨傾宸,忽然拔腿奔向了大門。可是當她跑到門邊的時候,又忽然停住,沒有回頭,只有幽幽的聲音傳來。”明日是十五月滿之期。“
墨傾宸的身子猛地一僵,卻沒有說話,半晌,他才緩緩開口:”他們都在呢。“所以。用不著我。也輪不到我。
雪瀾的肩猛地一沉,四周似乎朧上了一層薄薄的哀傷:”我會吩咐杏空和杏明,攬雪殿除了你之外,踏入者,格殺勿論。“說完,腳步緩緩而去,飄忽地離開了傾宸殿。
雪瀾一邊往外走著,一邊捂著自己的胸口,好悶,好悶。彷彿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堵在腔子裡,在那悶滯之中,彷彿還帶著一絲被拉扯下的痛裂。
其實,火陽草所煉製的藥丸還剩下一枚,可雪瀾並沒有說,也根本沒打算用,明天,乃是一個月之中陰氣最盛的月滿之夜,她已經說得那麼清楚了,除了傾宸,她誰也不會要,這樣堅定的告白,他應該聽得懂吧?
這樣的方法或許太卑劣了一點。她居然利用自己的安危去要挾他,可是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或許,這真的已經是她最好的底牌了。如果他仍不願意相信她,那她甘願死去。即便是,連那個最大的深仇大恨也不報了。後天,便是他大婚之日,她不願看到他娶別的女子,與其這麼冗長地痛苦著,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給她個了斷吧?
傍晚時分,靈國宮中四處掛起了燈籠,無數飄著香味的美味佳餚,由容貌姣好的丫鬟們捧著,一排排魚貫而入送到了靈魁宮,灑掃的小太監們將一處處打掃得鋥光瓦亮一塵不染。
靈魁宮中,宮人們早已經忙得暈頭轉向焦頭爛額了,那個跟在靈皇身旁的老太監總管一直在忙裡忙外地指揮督促著,可見今晚宴會的重要。
在靈魁宮寢殿之中,杏空收回從靈皇腕上把脈完的金線,恭立龍榻之旁。
雪瀾坐在一旁的繡榻之上,臉上關切的神情不言而喻,等杏空把完脈,她連忙問道:”怎麼樣?可有大礙?“杏空搖了搖頭,示意主子放心:”靈皇氣血略有虧損,應該是操勞國事所致,此外,靈皇體內淤積的毒素已經清除得差不多了,只要依照我的方子細心調養,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恢復健康,主子,請放心吧。“雪瀾眉頭一蹙,身上忽然被凌厲的煞氣替代:”杏明,查出毒的來源了嗎?“如果不是他們這次突然回宮,恐怕她永遠都無法知道靈皇近年來身體孱弱不適是因為中了慢性毒藥,可惡,居然敢毒害真心對她的長輩,若是讓她查出真兇,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杏明點點頭:”查到了。不是飲食或者茶水裡的,也不是薰香,關鍵在於殿中院裡的植物。這些植物本來都沒有毒,可是土壤裡卻被人用特殊的方法放入了毒,這些植物長期吸收毒素,又經過它們釋放到空氣中,靈皇最愛在這個院子裡飲茶,所以只有他會中毒。這樣的下毒方式真是十分隱秘,如果不是我仔細尋找,根本不可能有人查出真相。“花窗下面,還坐了個白鬍子老頭,一身的仙風道骨,和華麗富貴的宮殿有些格格不入。他笑眯眯走到靈皇榻前,揮揮手道:”老傢伙放心吧,瘋老頭我給你算過了,能活到八十五歲,還好幾十個年頭呢,夠你活的了,等著安安心心享福吧。“靈皇靠在綿軟的躺椅上,臉上帶著微微笑意,面色紅潤看不出病相,但若是細看,便能夠發現在那雙含笑的眼睛裡充滿了疲憊:”等雪兒接了靈國的事務,朕就跟你們幾個老傢伙一起雲遊四海去。“雪瀾見倆老頭聊得起勁,便帶著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