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登上了最高峰。
這個所謂天堂就是一小塊平地。原來應該是刀削一樣銳利的,只是風吹雨林,逐漸變成了這樣吧。正如社會,總能將年輕人的鋒芒變成鈍刀。平地上支著幾頂大傘,是康師傅泡麵的宣傳傘,我倒佩服他們的推銷員,能將觸角伸進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這裡恰好也在銷售康師傅泡麵,老闆提供開水,六元錢一桶。先我們而來的一群年輕人正“嘩嘩譁”地吃的香,估計他們餓壞了。聽口音,是武漢的一群大學生。
我就想起了朝煙,不知她現在在哪裡?也許和那個北歐朋友在卿卿我我吧!風華正茂,書生意氣,這些大學生讓我不自覺地想起這些詞語。
“我也餓了。”檣燕用比較誇張的撒嬌聲音將我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回來。
“好好好,咱們也吃。”
那個好像三天沒有洗臉的老闆就笑眯眯地過來了,給我們倒水。他那暖瓶裡裝的彷彿不是開水,而是王母娘娘的聖水,剛剛蓋住麵餅,他的水就不往下流了。
“加一點,老闆,這點水,怎麼泡得熟?”我不滿地說。
老闆看了我一眼,用手揩了揩眼屎,說:“先生,我這水是從山下挑來的,不容易呀!”
“我這錢是從天使掉下來的嗎?”我生氣地說。
“算了算了。”檣燕拉了我一把。
老闆看了看檣燕,朝她的桶裡加了一點水;我懶得理他,他卻向我的桶裡加了一點水。
“怎麼給他們那麼多,給我們才這一點?”幾個大學生起鬨了。
老闆楞了楞,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
我們有些慚愧,又不知道如何去幫助老闆,就起身走到一邊去了。
我們現在處在大別山最高峰,而且也是湖北與安徽兩省交界處,眼之所觸,都是連綿的大山,以及大山中隱隱約約的村落。最遠處,是發源於大別山的幾條河流。因為秋季少雨,所以河流中只有很少的一點水,倒是河床兩側的黃沙,十分耀眼。整條河流,就像兩根金帶與一條白帶拼成的彩練,蜿蜒而去。附近的山峰,都像主峰的侍衛,千萬年地拱衛著這崔巍的顛峰。我們的腳下,則是萬丈深淵。偶爾有淒厲的鳥鳴聲,從谷底傳來。
檣燕靠在我的肩膀上,凝視著這一切。
“如果叫你生活在這裡,這山頂上,你願意嗎?”她問。
“不願意。”我毫不猶豫地說。
“為什麼?”她說,“你不是很追求這種境界嗎?”
“我現在體會到了,在這裡,雖然和上帝的距離很近,但和塵世的距離太遠。而我,還是一個塵世間的人。”
“說得有理。世外桃源只是一個夢。”她贊同地說。
這時,那群大學生已經走了,我們就回去,坐在石凳上。老闆也過來,和我們拉話。
“你們是哪裡的?”
“縣城裡的,”我說,“你呢?”
“林場的。”老闆說。
“你的生意不錯啊!”檣燕說。
“呵呵,賺幾個生活費。有時候人多,有時候,一天也沒有一個人上來。”
“你晚上,就在上面?”我問。
“是的。”
“住哪裡?”檣燕好奇地問。
“那裡。”他指了指前面斜坡處,我們看見了幾間石屋。
“是不是很舒服?”我問。
“哪裡呀?連點燈都沒有,晚上就點松明子。有時候,一天也遇不上一個人,說話的人都沒有。”
“弄臺電視機呀!”檣燕建議。
“電視機?這上面沒有電哪!”
“哦哦,我把這個忘了。”檣燕不好意思地說。
“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就下去嘛,呆在這裡幹什麼?”我說。
“林場效益不好,領導照顧,安排我在這裡,照顧那口鐘,撿一撿垃圾,賣點泡麵,一個月還補助200 元。這樣也不錯啊,可以減輕兒子的負擔。”老闆很滄桑地說。
我們都沒有說話了,看來最浪漫的地方也有最心酸的故事。
我們就默默地吃快餐面。
“老闆,那鍾是幹什麼的?”吃完麵,檣燕指著不遠處的銅鐘問道。
“呵呵,你可以敲九下,然後許一個願,很靈的;一個願兩塊錢。”
“我們去許願。”肚皮填飽了,她就有了興致。
我們就起身向銅鐘走去。
中間路過老闆住的石屋,我們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