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問問吧。”李穆走到易瑞的面前,問他,“喂,易經理,你怎麼這樣了。”
易瑞好半天才從那腫脹的眼睛裡面看到李穆,嗚嗚的哭了起來,哭了好一會兒,才用他嘶啞的聲音說:“我完了,我完了,我完了,金年不要我了,他離開了我,還找人來打我,把我的那一百萬都給搶走了。”
聽了這話,李穆只覺得身上一陣惡寒,這他媽的算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他們真的不會在公司裡面也做過吧?現在李穆忽然覺得那個不準在公司裡面啪啪啪的規定實在是太正確了,要是他們兩個在公司裡面啪啪啪,李穆以後還有心情幹活嗎?“你先別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穆問。
於是李穆聽到了一個很狗血的故事:易瑞家裡生意失敗以後,不能再做少東家了,只能出去自謀生路。他的大學讀的是哲學,出了名的就業難。什麼扛大包,售貨員,拉磚,開車,什麼都幹過。易瑞25歲之前什麼苦都沒吃過,25歲之後什麼苦都吃過了。好不容易找到個售樓員的工作,剛剛做的有點起色了,又被各種打壓。
他和同樣處境的唐金年就這麼認識了。唐金年是北大高才生,其實年紀比易瑞還要小一點。沒有選擇留校工作,也沒有去考公務員,而是選擇投身到地產大潮當中。可是混了兩年,只拿到一個金牌售樓員的虛名,當然經驗也沒少總結,要不然到了富貴地產以後也寫不出那麼長的教材。可是獎金被人剋扣,職位也老升不上去。
兩人惺惺相惜結為好友(李穆更想用的勾搭成奸這一個成語),從此搭檔打天下。當時唐金年在那個公司的售樓部的確是第一名,但是和第二名第三名相差不遠。易瑞犧牲了自己的成績,把自己賣的房子也算到唐金年名義上,終於讓唐金年出了名。可是更大的打壓隨之而來,其他售樓員把他們串通作弊的行為給舉報了。
“雖然我們串通是事實,可是我們乾得很小心,他們完全沒有證據啊!都是捕風捉影的東西,公司的管理層居然就這麼把我們給開除了!”說道這裡,易瑞依然憤憤不平,“還通知了省城各大地產公司,搞得我們找工作都四處碰壁。那一段時間我們可困難了,雖然手裡都有點錢,可是誰也不幹花出去,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第二份工作。我當時就勸金年了,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不如改行去做其他的行當,只要我們有才能,不論什麼行業都能出頭。那傢伙就是不聽我的!一定堅持要搞地產,後來終於被李富貴看上了,他就得瑟起來,像那什麼一樣,結果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聽說在你們失業的時候,他買過一張黃花梨椅子給你?”李穆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什麼黃花梨啊,那就是一張紅木椅子,也不值什麼錢,也就是兩三千的樣子。”易瑞撇了撇嘴說,“開始的時候,他寫的是‘昂貴的紅木椅子’,後來就越來越誇張了,價格從一萬,兩萬,五萬,八萬,十萬這麼翻倍著往上漲,材料也從普通的紅木變成了酸枝、鐵力、烏木、黃檀、紫檀、黃花梨。可我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當面拆臺。別人問我的時候,我也只能承認了。”
這可還真是果然事情都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完美。就算是易瑞和唐金年之間幾個月之前的故事,由當事人親述,另一個當事人也承認了,可是和事實的真相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可想而知其他過了幾十年之後的回憶錄有多少錯誤,更何況是其他人寫的。李穆嘆了一口氣,又問:“那麼今天又是怎麼回事呢?你怎麼會被人打成這樣?”
“唐金年被撤職以後,說是找到了門路東山再起,但是需要一大筆錢,他那兒不夠,找了我來想辦法。所以我就把你們賣出去的樓儘量登記在自己名下,然後用獎金做抵押,去財務部借了錢款,還預支了未來三年的工資。再把這些年來剩下的錢都拿出來,一共湊了50多萬,交給了唐金年。”易瑞說。
“財務部居然能同意你借三年的工資?”李穆問。這管理也太混亂了吧?至於獎金什麼的倒是沒什麼問題,財務部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賣出去那麼多的房子呢,他們就認系統裡面的資料。反正萬一出了錯,損失的也是公司。到時候追究責任,肯定追究不到財務部門的頭上,你們誰把資料輸進去的誰負責。
“最高就是三年,這是明文規定的。”易瑞說,“簽了死合同的都可以借三年。”所謂的死合同,就是一種公司對員工說‘親愛的,我是你爹’的合同。裡面規定了公司可以隨時炒員工的魷魚,員工未得批准,就算是爸媽死了都不能請假曠工,當然也不能辭職。工資獎金說多少就是多少,職位是高是低完全要聽從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