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封隨在她身後。
約莫半個時辰,未揀到能上山的一條小路來,通體陡峭,覆蓋白雪,被直直的樹木掩去,又走了一會兒,卻發覺一處人家,木屋屋頂冒出裊裊炊煙。
青燈一愣,一路往宋岐山趕來,人煙漸少,如今是如何人跡都尋不到了,這兒竟住一戶人家,眼見著一位老人拄著柺杖慢慢開啟木門,顫顫巍巍地出來了,青燈趕緊迎上去,抱拳一禮道:“這位爺爺,請問這兒哪有去山上的路?”
這聲音沙啞突兀,老人微微蹙眉轉過頭去,卻是見一名秀麗白皙的姑娘,微微眯眼道:“小姑娘,你想上山?”
“是。”
“上山作甚?”
“我有要事,想請教山上七位長老。”青燈道,“爺爺可是曉得這山上是有七位高手居住?”
老人穿著襖子棉褲,懷中抱一小小火爐,上下將青燈一掃,又瞧瞧她身後的常封,咧開一個笑來,露出黃黑的牙齒,“小姑娘,這每年想上山找他們的人多了,老朽這兒住了二十年,未見幾個成功的。上山無非便是兩事兒,求救人的,求殺人的,這兩事兒山上那七位是偏偏不喜的。”
他拿袖子擦擦火爐橙黃的表面,甩甩袖道:“小姑娘還是回去罷。”
剛一轉身,便聽噗通一聲,青燈跪在雪地裡:“請這位老前輩告知上山去路!”
老人笑了聲,“小姑娘,求人不是這麼求的,看你一身行頭,想來身份不俗,如此草草跪下,可還留有後路?”
青燈低頭,“請老前輩告知上山去路,晚輩萬分感激。”
老人鼻子裡哼出熱起來,眯眼似乎想了想,又咧嘴道:“去見宋岐山可是有規矩的,無論何許人也,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得過這一關,以表誠心。這兒往南走半柱香再往右,便見一條碎瓷路,有求於他們,便踏著碎瓷路上去。”
“謝老前輩?”
“呵呵,莫謝莫謝。”老人慢慢推開木門進屋,“看你小姑娘弱不禁風,估摸是過不去的,每年都有那麼幾個人要死在這路上,悲哉,悲哉哦”
木門吱呀一聲關上了,青燈站了站,便哈出一口白氣,朝南走去。
果然是有一條道的,細細的道路剖開樹木與石塊,蜿蜒上山,覆了一層薄薄的雪。
青燈走到道前,彎下腰來掏一把雪,冰涼中指尖一絲刺痛。
她攤開手掌,雪塊簌簌從指縫間落下,她看向指尖,一粒血珠盈盈擴大。
“夫人!”常封上前一步。
青燈示意他沒關係,復又低頭輕輕抹開路上的雪,露出地下層層疊疊的碎瓷片來,密密麻麻,雪白雪白,如碎玉,在雪中瑩瑩散光。
常封倒抽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