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往來。夫人心裡想著的,是與宮主在一起。而宮主考慮的,是如何才能令夫人一世安康不受欺凌。只不過夫人執意來此”他輕輕嘆息,“人,都是沉迷於短暫幸福的存在。”
青燈回去後,站在門前掃望屋裡擺設,每一處都有與他生活的記憶。
方方成親的時候,她覺得,如果到了這一天,她會哭的。
可她又沒有。只是心裡默默想著,她總算明白以前她還是活死人的時候,當她還不知自己哪一天就醒不過來的時候,他是如何的心境與她過完每一日的。
惶惶不安,忐忑恐懼。
堪伏淵推著輪椅回來時,怔住了。
他微微側過頭,聽人來人往,重物翻箱倒櫃,門口有青燈招呼的聲音,他慢慢推過去,道:“怎麼了?”
“秋天乾燥,灰太多了,把傢俱搬出來大掃除。”青燈聲音輕柔歡快,“這兒灰大,燈兒把淵哥哥推到遠點兒的地方可好?”
將寢宮清潔整理一通,青燈才喚堪伏淵進去,堪伏淵行到房中二三步距離,伸手朝左邊抓去,卻摸了空。
他迅速收回手,不動聲色道:“你把陳設移了位置?”
“是啊,”青燈坐在床邊盯住他說,“換新一些感覺心情都換新了呢。”
她的心冰涼冰涼的。
堪伏淵一進門便習慣性喝茶,原本他的左邊,是靠窗的茶几,上面擺著茶碗茶壺,如今這茶几已挪到床邊窗戶旁,他自然是夠不到的。
他一直以他記憶中的屋裡陳設行動,這般才未露出破綻,不讓她知道他已經盲了。
如今她將桌椅床鋪全然換了位置,她看他能瞞到幾時。
堪伏淵將手攏在袖中,緩緩推輪椅到門口旁,懷中摸出一卷書來,翻開。
下午的光斜斜射進來,落了他滿身,也落進屋,視線中添了一抹金色。
“淵哥哥不進來麼,外頭風大。”
“這陽光甚好,門口曬曬也是無妨。”
男人聲音依舊平靜,流瀉不出半點思緒。
拙劣的謊言。
青燈低下頭,手攥緊床單,指節發白,她身子微微顫抖,忍了好一會兒,終究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她真的以為自己不會哭的。
她咬牙哽咽不讓自己發出哭音,眼淚嘩嘩地淌,這笨男人不想讓她知道,那她便假裝一直不知道好了。
下午溫暖的陽光,將一切照耀得寧靜安詳。
夜。
身旁女人睡眠沉沉,呼吸均勻。
他推挪輪椅慢慢移到門外,仰起臉,月色明亮。
“常封。”
“在。”
黑衣男人一側顯形。
“今日,大抵是本座最後一次來看她。”
堪伏淵閉眸,唇邊含一分笑意,“本座即刻前往無妄城常雀洞,明日燈兒這邊,你來應付。”
無妄城常雀洞,歷代宮主閉關修煉之地。
同時,也是多任宮主的墓冢葬身之地。
“宮主”
堪伏淵掩袖輕咳兩聲,聲線透出幾分啞來,“本座曉得自個身子如何,不可再拖延,燈兒這邊日後由你來照顧,新任宮主即位後,時間久了,娶妻生子,必定是容不下她。城中一方大宅,侍女家丁已備好,將她移至那裡,宅子離玉春樓頗近,也會有個照應;倘若她想回中原,便備好銀兩由她去,叫那邊夜凝宮的人整頓好,她有三長兩短,後果自負。”
“是。”
常封只能恭敬應聲。
紅衣男人仰起臉,睜開眼睛望向天空,出聲道:“今夜月色如何?”
常封心中一動,他閉了閉眼睛,道:“回宮主,月輝清澈,光照大地。”
“好。”
翌日。
“宮主已走,請夫人莫為難在下,過多追問。”
常封行禮道。
青燈坐在床前,手搭在他睡過的玉枕上,呆了一會兒,才啞聲說:“他是打算一個人自生自滅過完最後一點兒時光麼?”
常封肩膀一震,低頭不言。
青燈眨了眨眼,繼續自言自語道:“所以,這便分別了?”
她忽地笑了聲,“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是不是?”
常封只是低頭抱拳。
青燈眼眸中彷彿空了,她又飄渺地看向常封,默了許久才道:“我知道了,你走罷。”
常封欲言又止,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