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了我的一位兄長,剩下的那一位怕我,便來殺我。”
青燈歪歪頭,少年的聲音輕描淡寫,彷彿在述說一種遊戲,她問:“可你為什麼要殺他呢?”
“不殺,他們便來殺我。”少年嘴角扯開一條堅硬弧度,望著火光,眼眸陰霾,頃刻又將目光落在青燈懵懂的小臉上,開玩笑一般,淡淡道,“你再呆在我身邊,說不準哪一日,我也會殺你。”
青燈捏著下巴艱難想了想,然後抬頭睜著大眼睛望著他,說:“美女姐姐,燈兒聽你自己這麼說,覺得你真的很可憐。”
有人說他可懼,有人說他可恨,卻從未說過他可憐。
日子如水而過,又如洞外風雪,蒼茫的白,徹骨的冷,不見盡頭。
神樞谷不分季節,他望向洞外,風雪小了許多,不如以往那般頻繁,大抵是入了春了。
他終究沒有等到刺客尋來,想來是否已回無妄城覆命,若父親當真以為他死,倒是好得很。
在洞中他大多時候拿來練功運氣治療傷口,傷的太深,他叫青燈取來針線與傷藥,待她走了自個兒拿針燎了火,撩開衣裳一針一針自己縫合那延展在他右胸膛的那道長長口子。
剩下的時間這個叫青燈的小丫頭片子就會過來看他,給他帶點兒東西,對他來說是一點兒,對她而言可是背上整整一包,他總有種錯覺,他若呆的時間長了,她說不定會把家裡搬空全捎過來的。
她來了,就會坐在火堆前陪他一兩個時辰,小孩子話多,她恨不得將村子裡發生的所有事兒都說與他聽,說完了就眼巴巴地瞅著他等待他回應,像一隻可憐兮兮等肉吃的小狗。
“嚶嚶嚶我待你這麼好,美人姐姐不理我!”青燈小嘴巴一撇,就是要哭的模樣。
他一邊打坐,掃了她一眼,道:“我如何不理你了。”
“你就是不理我,嚶嚶嚶”
“這兒離村落頗遠,你跑來這兒天天與我嘮叨,不覺疲乏?”少年聲音平靜,“你第一次救我已經足夠,你若覺得我不好,不來便是,若有日後,恩情必報。”
村裡那麼多人,她卻偏偏來找他。
“可你是我的秘密呀。”青燈眼淚汪汪地說。
“什麼?”
“現在覺得嘛,就像我養了一隻美人姐姐一樣,可好玩了~孃親說,有秘密的女人最美了~”青燈扭了扭短粗的腰肢。
“”
少年捂住頭。
“而且呀,村裡的人都不會跟我說話的。”青燈嘿嘿笑了笑,摸摸腦袋,搓著凍紅的手指,“他們說我是神女,是要拿來獻給修羅先知大人的,他們說,他們沒有資格和我說話。”
少年抬眼。
青燈抱腿坐在地上,搖搖頭,“可我覺得沒什麼呀,而且那個什麼修羅先知是誰我都沒見過,幹嘛要把自己給他呀,真討厭。”
火光中,小女孩的臉上一絲寞落。
之後兩天,她都沒有再來。
他想著,她大抵是聽他那一番話後便放棄了。這般很好,一個小丫頭片子,大雪深山往外頭跑委實不大妥帖。
他再修整個幾日,便可出洞離開這兒了,這傷三五個月不可痊癒,不過如今獨自行走倒是無礙。
“”
“”
之前那番話,他是否說得重了些?
哪知夜裡她卻來了。
今夜無風雪,雪地黑夜,銀灰皎白,如海上明月。
她來的時候只抱著個小包裹,眼眶紅紅的,也沒有帶帽子,一頭烏黑長髮披在肩頭。
他從打坐中睜眼,定定瞧了她半晌,小丫頭什麼也沒說,默默將包裹擱在一邊,轉身就走,他一眼望去,是件摺好的男子青灰衣衫,想來是她帶來給他換的。
“燈兒。”
他出聲,第一次喚她的名字。
小丫頭回過頭,他仔細看去才發覺她的右臉腫了,應是被狠狠扇了耳光。
他沒有察覺自己已經皺了眉宇,沉聲道:“過來。”
小丫頭躊躇一陣,乖乖走過來。
她個頭小,他伸手摸摸她的紅腫的臉,她痛得抽氣。
“誰打的。”
“”
“說。”
少年一個字兒一個字兒涼颼颼地,青燈縮縮腦袋,低聲說:“孃親。”
他又是將她上下看了看,忽然間伸出長臂將她一撈,擱在自己膝蓋上,像抱了只小貓。
他將她摁在腿上趴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