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2部分

幌攏�緩笞��恚�嵊�乩肟�恕�

這是一段令張生意外的對話。張生有點失落,但失落過後卻又是一陣徹頭徹尾的輕鬆。忘記一個人,並不是一點也不想起她。而是每當想起她的時候,內心不再有漣漪。看著衛敏漸漸消失的背影,張生知道從這一天開始,終於可以徹底把衛敏忘記。

張生爸的病一天重似一天。可怕的疼痛越來越頻繁地向老人襲來,他常常昏迷不醒,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張生感到了時間的珍貴,他陪伴在父親病床邊的時間更多了,父親也比任何時候都依戀他的陪伴。他像牽著一個小孩一樣,牽著父親去洗手間,牽著父親到病房的天台上透氣,父親瘦弱的軀體順從地依偎著他,一如很多年前,小小的張生依偎著父親。

當父親一語不發地忍受痛苦時,張生總是儘量地握緊他的手,希望分擔他的痛苦。

張生承認,這些年來,他一直怨恨父親。他怨恨父親的獨斷專行,怨恨父親安排他的一切插手他的一切,怨恨父親非要把自己的生活嫁接給他,讓他完成沒有完成的夢想——即使他對這個夢想毫不感興趣。他曾經問過父親:“我是你的一樣東西嗎?”那時身體仍然健壯的父親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摔,厲聲說:“你是我兒子,你說是不是?”

而現在,張生也快要當父親了。有一天,他趴在馬曉蓓的肚子上聽胎動,聽到健壯有力的小心跳,他激動地說:“這傢伙可以當運動員啊!”

馬曉蓓表示不同意:“運動員太辛苦了。還是和你一樣做IT吧,反正身體好,不怕累!”

“不行不行,說什麼我也不要他再當IT民工了,還如不跟徐程叔叔學做生意!”

那一天,這句話剛講出口,張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幫下一代人去選擇人生,是為人父母的一種本能衝動。也許這種選擇不一定是正確的,但這衝動一定是出於血緣之愛。永遠不應該去苛責父母的愛。就像這腹中的胎兒是張生生命的一部分一樣,張生也是父親生命的一部分,這一點,從他們出生之時就已經註定。

春天到來了。氣溫上升,萬物復甦,日子顯得不再難熬。張生爸清醒的時間竟然多了起來。有一天,外面天氣很好,父親要張生陪他出去走走。張生很驚喜,這是一個多月來,父親第一次有力氣走出病房。他們坐在一棵樹下談起了即將出生的孩子。張生爸開玩笑到:“你們現在有文化了,要給娃娃取個好聽的名字,不要像你這樣的,容易被人家取外號。”看到老爸有力氣開玩笑了,張生覺得很鼓舞,他說:“我取幾個,到時候你來選。”

“不知道我有沒有那個福氣選咯。”張生爸嘆了口氣,突然跟張生說:“認真跟你說個事情,要是我走了,你把我埋回成都。我在那三十多年,早就習慣了。”

張生覺得很詫異,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從來不敢在父親面前提起,但他心裡知道,落葉歸根,父親既然想在上海養老,自然也想安葬在上海。

張生爸接著自顧自地說:“那天我和你媽路過一個殯葬一條龍,我順便看了一下上海墓地的價格。太貴了,要十萬。你爸這輩子一事無成,啥也不能留給你,死了更不能給你增添負擔。這是我的遺囑,你聽到了沒有?”

“爸”張生握住父親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他生平第一次理解了父親,雖然這理解似乎來得太晚了一點。

張生爸沒能等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兩天後,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清晨,他悄悄地離去。陪床的張生媽撐不住睡著了,前來換班的張生叫來護士的時候,老人的心跳已經停止。張生媽痛哭著說:“他不想把我吵醒”

張生從來沒有看到過父親如此安詳的表情。那一刻,他擺脫了沒日沒夜折磨他的痛苦,一定覺得非常輕鬆。他嘴巴微張著,眼睛還微微睜開,似乎在享受著難得的春光。張生用手掌輕輕合上了父親的雙眼。

在大伯的幫助下,張生在爺爺奶奶的墓園裡為父親選了一塊價格還算能負擔的墓地。經過了接近四十年的離別,他們總算團聚了。

三個多月後的一天深夜,馬曉蓓突然推醒了張生:“老公,我好像要生了。”張生急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地扶起馬曉蓓,幫她穿衣服。又衝到外屋,叫醒了媽媽和丈母孃。馬曉蓓冷靜地說:“你不要急,記得把我的拉桿箱帶上,一樣都不能少。”

全家人轟轟烈烈地叫車去了醫院,清晨日出的時候,馬曉蓓生下了一個男孩。

當護士把孩子塞到張生懷裡的時候,張生覺得特別不可思議,這糰粉粉嫩嫩的肉竟然會朝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