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整個京城都彷彿難以入眠,直至三更都是一片燈火通明。不明情況的百姓只知景帝原是要抓湘王,後來不知怎的變成了抓潭王,再後來又變成了找公主,紛紛感嘆道:這群姓夏的還真是活躍啊
雲沐的人馬從東市搜到了西市,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去翻過了,卻絲毫沒有連城公主的訊息。傅茗淵皺著眉,不由懷疑會不會公主早就被困在潭王的那輛馬車裡,心裡竟是惶惶不安了起來。
不他做這麼多事,目的就是為了確保出城,然而既然親衛之中有眼線,在其他軍隊中自然也有傳遞訊息的人。分明可以在此時引起皇城大亂,可潭王竟是僅僅要出城罷了?
她愈發想不通透,茫然地看向了夏笙寒,而他卻是陷入沉思:“而今陛下已經封城,他分明可以威脅你或是劫持你,但卻隻字未提此事。要麼就是他的目標並非出城,要麼就是就算封城了他也不怕。”
傅茗淵聽得這一分析,飛快地在腦海裡搜尋著什麼,恍然大悟地叫道:“是水路!禁軍暫時還沒到碼頭,一定是那裡!”
夏笙寒與她相視一眼,即刻命人趕向各個碼頭,自己則是前往城中最大的一座。平時這一帶到了晚上早已沒什麼人,但由於今日京中大火,漁夫們紛紛以為皇城大亂,都守在船邊隨時準備逃走。
放眼望去,數十盞燈籠倒映在江水之中,並排的小船串聯成了一條弧線,幾乎每一艘大船都能找到主人,唯獨被拴在角落的一艘至今無人認領。
傅茗淵快步奔了過去,立即上船,哪知她跑得太快,險些站不穩跌下。手忙腳亂之時,一隻手從後方扶住了她,是夏笙寒緊跟在她的後面,結實的手臂將她圈在懷裡,令她不自覺地有些臉紅。
站定之後,她立即輕輕將他推開,帶人下至船艙,終於在幾個木箱的後面發現了昏迷不醒的連城公主,而潭王卻是不見蹤影。
公主並無外傷,大約只是中了香,睡得很沉。眾人皆是鬆了口氣,然而傅茗淵卻是再次衝上了岸,四處費力張望,但始終不見她要找的人。
“搜過沒有!潭王呢?”她厲聲問身邊一個親衛。
那親衛搖了搖頭,苦著臉道:“都搜過了,也問過碼頭的管事,從傍晚開始就沒有船隻離開,也沒有人看見潭王殿下。”
“!”
她一個怔忪,愕然站在原地,恍惚間明白了什麼,恨不得捶胸頓足,忿忿握起了拳。
肩頭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轉頭一看,只見夏笙寒與她點點頭,神色同是疲憊與睏倦。她的眼眶紅了,像堅持不住似的,淚水又開始往下掉:“阿寒,中計了”
那日之後,潭王像是在京城憑空消失了一般,徹底沒了蹤跡。景帝不由猜測他其實並未出城,可隨即禁軍卻在城外發現了他當天乘坐的馬車。
他究竟是怎麼出城的,至今無人清楚;親衛全數被關押,藩地也從此被景帝掌控,計劃了這麼大的一個局,卻偏偏在此刻逃出城,不由令人感到疑惑。
傅茗淵被他算計了兩次,心裡總感覺要出大事,可百官卻一個比一個樂天,當天搓起了麻將:“陛下真是英明啊,如今潭王只剩下一個人了,想謀反也沒用了。”
“可不是麼,抓了公主也不曉得是為了幹什麼,估計就是腦子發熱了吧。”
“”
他們所言不假。自從豫王被殺之後,其餘藩王一個比一個乖巧,紛紛往城內送兵送錢送美人,就差沒來抱景帝的大腿;而今潭王孤立無援,看上去的確什麼都做不了。
潭王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她完全猜不透,但莫名感到並不是皇位。倘若親衛當真在景帝身邊伴隨了十餘年,殺掉他易如反掌,縱然有湘王擋路,有親衛在也好解決,犯不著落得被舉國通緝的下場。
傅茗淵想得頭皮發麻,便前去給老首輔上一炷香。以往在她心煩意亂時總是會坐在這裡,而今面對老師的靈位,心裡卻是說不出的酸楚。
“他要殺我就殺我便罷,老師何必把自己搭進去?”她喃喃地念了一句,眼前卻模糊了一片,鼻尖澀得幾乎要掉下來,回憶起了往事,又哭又笑,“你這個討人厭的老爺爺”
她不知一個人哭了多久,朦朧之中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以為是阿塵來了,也沒多在意,直到有人吻上她的眼時,才驚得差點跳起來。
夏笙寒卻不給她逃脫的機會,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他從前與她處得好歹是相敬如賓,時不時還會搭雲沐一把手,可自從那次生日過後就開始肆無忌憚了起來。
傅茗淵強行將他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