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6部分

情的嚴重性——犯罪,她這是犯罪啊。一陣顫抖,她哆嗦著跌坐到灼人的水泥地上。

真怕被抓起來,怕坐牢,怕審訊,怕監獄裡的犯人。她的腦海裡蹦出一連串在牢裡被其他犯人拳打腳踢的可怕幻像,突然恐懼得幾乎要嘔吐,一點坦誠的力氣都沒有了。此後幾天,她只敢懦弱的在遠處守著,期盼奇蹟會出現。

可惜老天沒聽到她的祈禱。

第六天,林家三口人匆忙出行,去了西區派出所。她跟去了,然後救護車來過,電影佈景一般,林墨他們一家上車又去了,林父蒼白著臉躺在擔架上,旁邊沒有林湄。黃昏時林墨和他的母親回了家,兩人都是木木的。她看到林媽媽踉蹌了一下,林墨急忙攙扶,卻被一掌推開了。

心驟然沉進了無底的深淵,她隱隱的猜到,林湄和林父一定出了事,而且,是最糟的那一種。

情不自禁的衝到樓下,她仰頭想喊,想大聲問個清楚,卻看到林墨出現在窗邊。平日斯文俊逸的面孔蒙了層空洞的灰色,他單手捏住了瘦削的肩,好像在三伏天裡覺得寒冷似的。她的眼淚就撲撲的掉下來,她想著如果他肯看她,她就跟他坦白一切,坐牢也好殺頭也好,她都認了。都是她的錯,她寧願被千刀萬剮,只要那個溫和的少年不再露出那麼絕望的眼神。

不過林墨只是呆呆看著天空,刺眼的陽光扎進他的瞳孔,他的眼眶就變紅了,開始湧出些透明的水珠,無聲的,漸漸更多,更多更多,彷彿永無終結的悲傷。

隔著那扇窗戶,她旁若無人的哽咽流淚,渴望著他能發現她。

直到他終於轉身離開,她感覺自己陷進了無光的地獄。

他看不到她,從頭到尾,都沒有。

“你看,這就是我,人渣一個。我恩將仇報,毀了他的愛情和前程,然後自私的逃了。不過我也得到報應了,從此以後再沒有一天,我能心安理得的笑著醒來,不排斥射到臉上的日光。”張嘉琪諷刺的瞥了眼細細的手腕,對安言說:“記得麼,你那年找過我,可是我叫同學幫我撒謊說不在。你信不信,你走之後我曾經想自殺,不過最後被人救了。可是張哲因為這樣更誤會了林墨,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於是和他也斷絕了關係。”

安言費力的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腦子裡轟轟作響,簡直像有著無數風口的溶洞,呼嘯著四竄狂亂的記憶。

她高考結束就直接離開了W市,去S市參加全國英文演講比賽。那個加分的機會是林墨和老師商量後讓給她的,她當然加倍珍惜。高考完後就準備英文演講,一去整整一週。

考前他們就約好了,考試三天不通電話,比賽期間也要心無旁騖全力以赴,他笑說欠下的,將來再十倍補還給她。她說要乘一千一萬,他就輕著颳了下她的鼻尖。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乖乖的忍了一週多,比賽前那晚終於忍不住撥通了長途,可是電話那頭傳來單純的盲音。

有些不安,到底沒多想。他說過高考過後家人計劃出去散心旅行,沒擱好電話也情有可原。一輪一輪篩選淘汰,她過關斬將拿到了二等獎。終於功德圓滿興沖沖的回到了W市,父母親朋夾道歡迎,她最想見的那個人,卻沒出現。她衝去他家預備興師問罪,迎接她的,居然是一扇虛掩的大門。

一地的灰塵垃圾,林家成了沒有人煙的空屋。

她慌了,貿然敲開了鄰居的門,鄰居卻說前兩天他們已經搬走了。

搬去了哪裡?不知道,聽說他家傻子姐姐前幾天好像還跑掉了,林媽以前提過想回老家的,不是下了決心就直接搬走了吧,他們反正沒打招呼,我們下班了對面屋子就空了。

林湄?回來了吧,應該

林墨?那孩子琴彈得很好聽呢,這兩天沒見,應該跟爸媽走了吧。

工作單位?他們家媽媽不是開這個小飯館麼,老林長期不落屋的,好像在哪裡做生意?

老家電話?地址?他們才搬來一年,不怎麼和人接觸的,我們都不太熟

安言去大排檔,那裡也換了陌生的面孔,業主對林墨其人一無所知。

她六神無主的奔波了整日,凡是想得到的地方都打聽過了。也許,可能,大概,全部都是模稜兩可的答案。這才發現,這個城市其實極自私極冷漠,沒人在乎鄰居是否搬走了,'奇''書''網'旁邊開店子的女店主家裡是否出了事;平凡的林家人到底好不好,去了哪一個角落,除了她,根本沒人會關心介意。

而自己呢,好像一頭撞進了荒誕邪惡的魔法裡頭。曾經朝夕相處心意相通的戀人,就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