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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真是個白痴。
這個世界即使再怎麼瘋狂也不存在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更何況你和這個人朝夕相處了整整三個月,怎麼可以這樣騙著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他?
心臟劇烈的抽痛起來,那些隱秘的傷口在這一瞬間碰裂開來,潺潺的開始冒著血水。
阮喬垂下頭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掌。
那個男人揹著光,全然看不見他的臉,只能依稀看見有光從他身後四散出來,阮喬漠然的搖搖頭,“我看不見你。”
男人低笑一聲,輕輕抓住阮喬的手附在自己的臉上,“用感覺就可以。”
指腹傳來男人面板的溫度,暖暖的,有些灼熱,手好像不受控制了,再怎麼樣想要抽出來還是沒有辦法。
額頭,眉骨,眉毛,眼睛,鼻樑,然後是,嘴唇。
回憶瘋狂的席捲,阮喬惱怒的閉上眼睛。
腦海中的畫面一轉,男人換上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轉身摟著女人裸露的肩膀,修長的手指曖昧的婆娑光潔的面板,一臉無奈的笑意深深刺痛阮喬的心:“她?不認識的人。”
“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彷彿一下子墜入了兩個時空的交界處,不同的場景交織著不同的語言雜亂的衝擊著思緒,卻能夠看到同一張臉。
眼耳口鼻,每一個地方都透露出他獨有的氣息。
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彰顯著他存在的跡象。
感覺手掌傳來一陣刺痛,阮喬這才看見鮮紅的筆頭已經深深扎進自己的左手手掌,紅色的筆油混合著鮮血飛流到桌面上,只差一點就要浸溼手邊的畫稿,阮喬低咒一聲,慌忙用另一隻手將桌面上攤開的畫稿拿開。
血順著攤開的手掌滴到褐色的桌面上,血滴形成一個個完美的圓點星星點點的佈滿桌面,彷彿是達芬奇筆下隨意揮灑的抽象筆觸。
“你在幹什麼?”
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惱怒,將阮喬的左手一把抓住,順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黑色格子的手帕,利落的將手掌仔細纏好,鮮血不依不饒從手帕上印出來,男人皺著眉頭將手帕的結緊了緊,這才止住了血。
阮喬愣愣的看了看已經包紮好的左手,終於抬眼看著對面的人。
男人皺著眉頭,濃黑的眉毛擰在一起,明亮的眼睛此刻帶著惱怒,黝黑如墨玉的瞳孔中倒映著阮喬恍惚的臉,筆挺的鼻樑下是微微抿緊的嘴唇。
手腕突然被人死死的握緊,疼痛讓阮喬稍稍回過神來。
“”透過我,你在看著誰。“
阮喬眯起眼睛,視線漸漸集中起來,眼前是季珉瑞冰冷的臉,渾身散發著不可言狀的氣氛。
”是你。“阮喬不由的苦笑,心裡酸澀不已,絕望猶如消融的雪球,冰冷的雪水紛湧而下將她的血液全部凍結。
”你以為是誰?“季珉瑞唇角勾了勾:”那個心心念唸的阮白?“
阮喬背脊一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辦公室裡只有手邊的檯燈發著微弱的白光,周圍死寂一片,阮喬能夠聽見自己的紊亂的呼吸。
”你說什麼?“
”喝醉酒之後,一遍一遍的叫喊著的不就是阮白嗎?“季珉瑞鬆開手看著眼前低下頭的阮喬。
阮喬沒有回答,喉嚨突然失去發聲的力氣,上下滾動著卻沒辦法發出一點聲音。
是嗎?
原來喝醉酒之後會一直喊他的名字。
好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想他。白天是不是不應該那樣對他?打了那個耳光之後,並不是沒有看見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支離破碎的傷心,他就那樣一直看著自己,一動不動,任由唇角的鮮血流下來,沒有說一句話,蒼白的臉上帶著失落至極的表情。
下巴被人強硬的抬起來,阮喬眼前突然變亮,眯著眼睛不適應的皺起眉頭,才發現季珉瑞略顯驚訝的表情。
”你,哭了?“
阮喬慌忙別開臉躲避季珉瑞的眼光,將臉上氾濫的淚水狠狠擦掉:”沒有,你看錯了。“
整個人被用力的扳過來,面對著季珉瑞,感覺季珉瑞的雙手在自己肩頭寸寸收緊:”我說過,你和男人在哪裡見面,做什麼,我都不管。只是,你要藏好別被人發現了。“
阮喬紅著眼眶,淚水終於漸漸止住,臉上冰冰涼涼的全是溼漉漉的痕跡,她瞪著眼睛倔強的看著季珉瑞:”我會藏好絕不會讓人發現。“
”是嗎?就這幅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