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評論性的闡述,有這樣的機會,他自然傾耳聽之,遑論打斷,他巴不得蒂雅能夠對此喋喋不休一個晚上。在此刻,他不是一個比絕大多數人都要了解米特族的米特族人,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聽著一段也許太過廣義,但並不空洞的言論。他很想知道,米特族在他人眼中,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如果說普羅德家族是米特族在經濟上的無上旗幟,那麼,強勢崛起於兩百多年前的亞伯家族,就是米特族的另一面旗幟。米特族是一個智慧的種族,這種智慧的形成大多得益於他們的多災多難,得益於他們的流浪。在這個流浪甚至習慣流浪的種族中,亞伯家族其成員的流浪有點與眾不同。他們總是以各個國家的外交官的身份遊走在神諭大陸,哪怕是在躲避教廷迫害的過程中,他們也不忘行使自己的職責。‘沒有外交,就製造外交’,這就是亞伯家族的信仰。戰爭和和平在他們眼中並無多大區別,他們只是商人身份的外交官。所以,我認為歷史上最偉大的政治家,就是亞伯家族的女性外交官。她們以一種別樣的手腕,在大陸的各個角落進行著自己的政治。”
——
角度決定立場,環境決定言論。
如果不是在兩人獨處的黑暗中,蒂雅肯定不會說出這種一旦被【聖烏爾班教廷】得知,便會被綁上火刑架的禁忌言論。
只是,為了博得身份同樣不明的沈雲的好感,值得這樣做嗎?值得這樣掏空心思去附和嗎?
蒂雅的掏心掏肺,讓習慣防範於未然的沈雲不敢輕易發問,到現在,他不得不懷疑蒂雅是否是在試探他的真實身份。他醞釀片刻,不漏聲色道:“為什麼要說她們是以一種別樣的手腕,在大陸的各個角落進行著自己的政治呢?”
蒂雅的心跳猛然加快,略帶驚慌道:“因為她們是在謀取自己的利益,也只有那樣才能保證她們的安全。”
沈雲皺眉,但並未戳破這個蹩腳的謊言。作為外交官身份的亞伯家族成員,不論男女,都充當著平定叛亂或者製造戰爭的角色,他們在此過程中謀取利益不假,以保證自己的安全為目的也不假。但他們更重要的職責,是為米特族謀取利益,他們用智慧作為籌碼,來和他們的主人進行趨於平等的交易。這就是他們的政治,看上去並不複雜,但於他們而言,卻步步驚心。因為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成為棄子,不受任何官方的保護。
而他們的主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各國官方的大人物。
冰封千年(11)
“能說說威爾賽家族嗎?”沈雲用好奇的口吻問道。米特族的三個標杆性家族,已經有兩個被蒂雅以較為客觀的角度闡述了一番,沈雲自然不可能不把握機會,讓她說說自己的家族。以她的智慧,肯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掌摑自己。能沒有絲毫偏差的闡述普羅德家族和亞伯家族的行為作風,對會威爾賽家族一無所知嗎?
果不其然,蒂雅並沒有讓沈雲對她的智商大打折扣,她輕聲說道:“【聖烏爾班教廷】對待普羅德家族和亞伯家族的態度,比之對待威爾賽家族要大度得多。普羅德家族和亞伯家族的成員偶爾會和【聖烏爾班教廷】的高層人員出現在同一張會議桌上,但威爾賽家族和教廷方面,卻絕無這種可能。威爾賽家族拒絕和教廷方面進行任何友好對話,他們不斷利用手中的有生力量和教廷人員進行任何層次的戰鬥。在此過程中,威爾賽家族贏得了‘吸血鬼家族’這個光榮的稱號。這個讓教廷恨之入骨的‘吸血鬼家族’,為米特族豎立了一個堅定的信仰———戰鬥、不死。他們為米特族留下了一座座絢爛的豐碑,也為教廷留下了種種不堪回首的記憶。而現在,這個讓任何人心生敬意的威爾賽家族,正面對著有史以來最殘忍的迫害。”
聽到最後一句,沈雲面色一寒,手臂上青筋爆露。
察覺到氣氛猛然凝固的蒂雅,立馬改口道:“教廷正在和威爾賽家族帶領的米特族進行著光輝滿溢的聖戰。”
沈雲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七年的時間,他不知道威爾賽家族發生了什麼變化,也不知道米特族發生了一些什麼變故。如果不是自己擁有成年人的靈魂,如果不是母親在離別前的深切,或許,他早就忘記自己的父母了,忘記自己是米特族人忘記自己來自於戰神一般的家族———威爾賽家族。
自覺自己在前世是一個孝子的沈雲,到死都沒能給雙親奉上一杯熱茶,現在相隔在兩個世界,再也不能看到慈祥的雙親,再也不能嘗一口他們的粗茶淡飯,更不要說贍養雙親,而後披麻戴孝磕頭下跪給雙親送終了,這和子欲養而親不待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