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怎麼會,她那麼厲害,盡知道欺負我,我見她怕得不得了啊!”蘇日勒憨厚的笑了笑說道,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夜星辰面無表情躺在那裡,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眼中的珊瑚紅色變得通紅,熾烈的血一樣紅。心情莫名其妙變得煩躁——一時間他心中泛起別樣的感情,分外厭棄身旁這個蠻族少年,厭棄他的憨厚,厭棄他的笨拙,甚至厭棄他的聲音就是這樣一種陰鬱奇怪的情緒充斥在心裡,像毒藥般在他心臟中蔓延侵蝕。
“好想見到雨蒙啊,只有每年冬天可以和她見面,到冬天部落都南遷還日拉娜河南岸,雨蒙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這兩年雨蒙也長高了好多,臉越來越俏美了。只是她一直都喜歡石榴紅色的馬步裙,喜歡白色的狐裘小襖和紫色紗巾”彷彿一提到雨蒙,蘇日勒的話就沒完沒了般,少年心中滿滿的歡愉感,語氣中的感情誰都能聽出來,那種得意的,溫柔的,彷彿談論的是世界上最美好最美好的事物了。
“噌——”一旁的夜星辰猛然間坐了起來,他低垂著頭,伸手抓住紋雲刀的柄,拄著刀站了起來。透過額前的頭髮,依稀可以看見他雙眼中的血紅
蘇日勒沒有注意到星辰的動作,依舊在說著:“你現在也會騎馬了,等雨蒙回來後,我們就一起偷偷騎馬從結冰的還日拉娜河上跑到北岸那邊抓雪狐狸,用它的皮子為雨蒙做小襖,她長高了,以前那一件已經穿不上了”他閉著眼睛說著,說著,嘴角泛起的笑意越來越柔和,全然不像那個呆呆木木的蘇日勒和克,真的,一想起雨蒙,他就有好多好多話要說。
夜星辰扭頭居高臨下得看著他,手中的紋雲刀刀脊上的血槽中,方才蘇日勒流出的鮮血已經凝固,血槽中的雲紋愈發黑亮——夜星辰的眼睛也變得血紅,看向蘇日勒的目光中沒有一分感情。
“還記得你剛來草原那個冬天時候麼,你被呼魯臺家的雜碎抓走了,我和雨蒙一起去找你,我先去阿日斯蘭部的營盤找雨蒙,這才查到是阿日斯蘭部的人把你抓去了。我們冒著風雪找你,那時候怕你被殺,雨萌急得都哭了我到現在都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她的眼淚流出來瞬間被凍成冰掛在她臉上我也出手殺了那個幕後指使那些武士的阿日斯蘭武士,那時候太憤怒了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到你”
聽到這句話,夜星辰身子猛地震了一下,頭抬起來,死死盯著蘇日勒和克,緊握著刀的手也慢慢鬆弛下來,眼中的血紅漸漸褪去,珊瑚紅的眸子重新明澈起來。不知道他剛在心裡做了怎樣的鬥爭,可剛才他的殺意起的那樣濃烈,那樣真切蘇日勒方才,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雨蒙,蘇日勒和克”夜星辰喃喃念道,一瞬間落寞起來,臉色變得慘白。他輕聲說道:“蘇日勒,我們回去吧,你受傷了,回去上點藥好得快”
“哦好!”還在自言自語的蘇日勒和克收住話頭,起身抓起斬馬刀衝夜星辰笑了笑。
夜星辰也溫和的一笑,和剛才雙眼通紅的樣子判若兩人——面具的隨意轉換他已經很熟稔了。
兩人不再言語,並肩返回赤那思的營盤。他們擎著刀,大步向前走著,陽光灑在他們結實的身體上,像鍍上一層神聖的光輝,勾勒出的輪廓宛如神蹟。未來的蠻族尊武王與未來的北辰將軍已經初現崢嶸,也許他們不知道,亂世的舞臺,已經將他們強推到世人面前。也許他們並沒有準備好,可看不見的嫌隙已然初現在兩人之間。
尊武王與北辰將軍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怨,相反,尊武王比北辰將軍年長數歲,將之親如胞弟,處處護著他。可脆弱敏感的北辰將軍總有那種漂泊在外寄人籬下的酸楚感,在赤那思,他沒有任何親人,只有一個小女奴死心塌地侍奉著他。蠻族的君王與大薩滿還有將軍們都對他有所圖謀,他曾多次懷疑,若不是他這一身可怕又令人厭惡的血統,恐怕早就被殺掉了吧。更令他沮喪的是,若不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蘇日勒和克和雨蒙,他們還會把自己幫做平輩論交的朋友麼?
可這些北辰將軍都能忍受,他只是一個夢陽的落寞貴族子弟,能活下來已是萬幸。只是他心中存在了奢念,他妄圖擁有蠻族最美麗的女子,妄圖將那份溫柔完完全全據為己有,甚至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可憐卑微的,沒有人在意的夢陽落魄貴族子弟。他一面暗暗嫉妒著尊武王,一面對著雨蒙與蘇日勒和克這兩個茫茫草原上僅有的朋友微笑,敏感脆弱又多疑的性格讓他慢慢失控,最終走上了與尊武王相反的路。而那個令他執著得,痴迷的草原明珠也慘死在他的自作聰明中。直至最終,北辰將軍也不知道,雨蒙心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