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的勇氣都沒有。那時的君王站在夢陽帝都縹緲城前,張開雙臂彷彿要將這座大陸上最有名的城擁入懷中般
可現在的君王頭髮斑白,琥珀色的眼睛略有渾濁,胸膛也不禁垮下去些蘇日勒真的不忍阿爸再去戰場這樣兇險的地方,那不是一個老人該去的地方。
可不等他出言挽留,君王已經勒緊馬韁繩,面容一瞬間變得冷酷堅硬。他挺起胸膛,任憑寒風灌進來,彷彿一瞬間爆發出熾烈的氣勢般。高大的戰馬向前衝了幾步,揚起前蹄人立而起高聲嘶鳴起來。墨黑的高雲馬沒有修剪過馬鬃,十月寒風狂卷而過,戰馬馬鬃與君王背上的大麾飛揚像一面獵獵作響的戰旗。君王與戰馬像遠古巖壁上走下來的壁畫,蒼涼有力,那清晰的剪影烙在每個人心中,就連那個一臉桀驁的梵陽將軍之子也忍不住睜開眼睛,死死盯著那一人一馬的威勢。
君王高聲吼道:“轟烈騎,跟隨我出戰!”然後一馬當先衝出去,跟隨在他身後的是兩萬名黑甲黑馬殺氣騰騰的草原重騎兵皇帝,像是一支黑色的箭矢飈射出去般。蘇日勒和克木木的看著父親帶著軍隊出戰,或許是父親太久沒出戰過了,或許是因為自己現在也參加軍隊,知道戰場上有多兇險。以前總覺得父親打仗絕不會失敗,他是不死不滅的戰神,可隨著自己長大,阿爸變得衰老,他終於明白阿爸的君王之位多麼來之不易!
君王已經帶著部隊走了,沒有多做停留。年輕的蘇日勒和克突然悵然若失起來,父親最後留在他心中的是那樣偉岸的形象。哪怕是很多年以後,自己也老得不行了,一想起父親那時候對自己說的話,父親騎在馬上飛躍而起,身影像一面迎風招展的旗幟,殺氣凜然。這就是草原之主,就是騰格里欽點的草原統治者,強大,所向披靡,不可抗拒!這是所有人心中的印象。
可是在蘇日勒和克眼中,這是父親留給他最後的印象了。阿爸對他簡短的交代事情時,自己只是安靜得聽著,直到他走前,連一句‘保重’都沒說出口。他以為阿爸會再一次帶著百戰不死的轟烈鐵騎勝利而歸,卻不想這倉促的最後一面就是決別。
距還日拉娜河南岸草原兩百餘里,銀馬寨。
這裡是一座已經廢棄的馬匪寨子,據說在幾十年前很有名。寨子裡的馬匪打劫沿途的商人,打劫過路的牧民,甚至連汗王都敢打劫,最後被當時的赤那思君王派軍隊圍剿了。這片寨子裡最鼎盛時有兩千餘人,整日出入戰馬,打了蹄鐵的馬蹄刨來刨去,也不遷徙讓草場緩口氣,寨子周圍的草早都死光了。土壤被風沙侵蝕成沙子,銀馬寨方圓十里範圍沙化得厲害,如今過了快五十年也沒恢復起來。
這裡一向死寂無人,今日卻吵雜紛亂,伴隨著武士的嘶吼聲和戰馬的嘶鳴聲,整個銀馬寨黃沙四起。扎兒花不顧風沙嗆進喉嚨裡,大聲吼道:“不要正面對抗,退守到寨子裡,等後續部隊支援!”大風帳武士聽令紛紛向這片沙漠深處衝去,不再與敵人交戰。他們身後跟著一大股敵人,全是庫瑪部武士的裝束。
扎兒花森綠的眼睛無比陰冷,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地方遭到伏擊,更沒想到伏擊他們的會是庫瑪部這樣與赤那思比起來什麼都不算的部落。扎兒花的武士都是擅長偵查埋伏的斥候武士,卻沒想到會被別的武士埋伏。敵人不算太多,約莫一萬餘人,大風帳雖然編制三萬人,可扎兒花為了更快為部落搶佔到牧場,將軍隊分成數份分頭行動。他這一隊人數不過六千,敵人剛開始在一處緩坡伏擊,先引弓長射,又藉著緩坡的衝勁殺了扎兒花一個措手不及,這才讓部隊亂了陣腳。
可扎兒花的武士勝在機動性上,他們不與敵人糾纏,迅速脫離戰團,跟隨扎兒花將軍響銀馬寨深處衝去。六千騎兵賓士而過,在黃沙地上捲起一溜煙塵,任憑身後庫瑪部一萬餘名武士拍馬不及。
此時扎兒花的思緒卻不在這上面,他一直恪守君王的計劃準備著。君王那時南征回來時決定五年後發動草原統一戰爭,也就是明年。可現在庫瑪部竟在冬天即將降臨前攻擊赤那思的軍隊,這是燒壞了腦子還是蓄謀已久以為就憑庫瑪部就能抗衡赤那思的武力?塔塔木汗王莫非是瘋了?扎兒花狂踢身下的戰馬逼它加速,眼神越來越陰翳,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他腦中成型——莫非是幾大汗王察覺了赤那思與梵陽王朝結盟,準備統一草原的意圖?
扎兒花的心像沉到了深淵中——難道被搶了先手?
除了這個解釋,他實在想不出庫瑪部為何膽敢觸犯赤那思的威嚴!大風帳武士加快速度衝進廢棄的銀馬寨中,依託寨子緩口氣再與庫瑪部的武士較量,也能等待別的隊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