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就那樣看著自己的弟弟,神情黯然寂寥。
他轉過身,不再看向弟弟,說道:“我準備將你封為龍安王,掌管西南之郡,平日每年過節可以回來,我們兄弟團聚下,其餘時間,沒有我的詔命,你不得回返縹緲城!直到嗎?”他的聲音異常平穩,帶著一份令人難以承受的決然。
万俟澤瑞猛地抬起頭,看到的卻只是哥哥的背影,看著他烏黑的頭髮在大殿的火光下泛著光彩,看著他並不算寬的肩膀上的琉璃碎金閃閃發光,看著他像收在鞘中的劍一樣的身子。猛然間一股強烈的酸楚感從他鼻腔裡湧出來,一股很想哭很想哭的感覺,像是整個世界都將自己拋棄,流落在荒原中,舉目無親,獨對星空中孤寂的一輪盈月
可他能說什麼?這個哥哥的意志無法改變,縱然自己是他的弟弟也不能改變。自己只有承受,也許離開飄渺城,離開這裡的一切,就會好一些吧!時間一長就會忘了這座繁華的城!物是人非也就是這樣的道理!沒有了疼愛自己的父親,沒有了兩個庇護自己的哥哥,什麼都變了!一余月前他是最受寵愛的四皇子,是所有人羨慕的金童,現在呢?整個皇宮的人都被哥哥撤換的差不多了,就連他睡覺時候都全身鎧甲的武士看守,和囚徒有什麼區別?
離開這裡也好吧!冷硬的哥哥,物是人非的皇宮,不再完美的飄渺城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他沉聲說道:“嗯,臣弟領命!”
皇帝負手而立,往龍炎殿的欄杆處走了幾步,看著飄渺城入秋後越來越濃烈的霧氣,說道:“還有一件事,應該讓你知道!畢竟西南之郡是夢陽最富饒的地方,那裡先前是秋月與南梁的交界之地,民風彪悍,還有一些擁護諸侯分封制的餘孽未除。你作為万俟家的弟子,是除了我外唯一的皇位繼承人,難免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受到奸人蠱惑,做出違命謀反之事這些我都不得不防啊!”
“臣弟一定一心治理好西南之郡,為陛下清除餘孽,為夢陽的周全著想——”
“這倒不用,西南之郡的郡主是我的心腹,能力極強,治理安邦剷除餘孽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享受你的龍安王的榮華富貴就好!”皇帝說道,他的聲音很輕柔,像天空中淡薄的雲彩,帶著一分雲捲雲舒的漠然。“我是擔心有人將你作為一面旗幟,拉攏起一批亡命之徒揭竿而起反抗我!既是在傷害我的夢陽,也會害了你自己!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過,所以凌風烈死的很慘,頭顱懸掛在星墜殿中暴食十日,以儆效尤!這樣的事情我不允許再發生!”
万俟澤瑞聲音顫抖著說道:“陛下放心,臣弟不會再做傻事,謹遵陛下叮囑!”突然他覺得,哥哥還是在乎自己的!
“不,人心可怖啊!你能做到心智堅如磐石,可有些奸人還是防不勝防!我不想你被人利用!”他倏然轉過身,陽光穿過雲霧朦朧的照在他身上,為逆光而立的皇帝周身鍍了一層光暈,看起來神聖又美好。他的臉在逆光中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可那雙眼睛卻亮得可怕,泛著盈盈的光。他看著弟弟瑟瑟發抖的身子,長嘆了一口,哀轉惆悵。
“我是不忍心殺你的!沒有了雙手,你就無法拿起劍了。沒有雙手,你就是個廢人,也不會有人妄圖靠你為旗幟反抗我!沒有了雙手,我也就能徹底放心下來了”
万俟澤瑞身子僵住了,眼睛恐懼的睜著,一下子充滿盈盈淚光。他的聲音像是被剝光了推到冰天雪地中一樣顫抖:“陛下,您是要您是要我的手?”
“嗯,沒有了雙手,你就沒有了利用價值,也不會成為野心家的目標放心,截掉你的雙手後,可以裝上假肢後,依然能寫字作畫,彈琴下棋,當然,比不上你自己原來的手。但你很聰明,只要多練習就會習慣!裝上假肢,你將來結婚了還可以擁抱你的妻子,還可以捧著你未來的孩子,可以靜靜的享受你親王的榮華富貴了!”皇帝淡漠的說道,:“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了!後天我舉行婚禮,你要來!我的婚禮結束後,就去西南之郡吧!”
他最後看了看弟弟,看他迎著光,臉上的斑駁淚痕,看他像風暴中的小樹一樣虛弱搖晃的身影。心中突然不忍起來,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他必須要將任何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皇位的因素消滅在萌芽中!他是夢陽的皇帝,是整個帝國的支柱,他必須冷硬起來才能讓夢陽強大的像肆虐的暴風雪,無可匹敵!
“臣弟謹遵陛下命令!”万俟澤瑞躬身拜了拜,身體僵硬顫抖的轉身離去。眼裡的淚水狂湧而出,臉上蒼白如死!除了遵從哥哥的命令,自己還能做什麼呢?恐怕自己說一個‘不’字,就會被殺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