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建朝三百餘年來,幾大諸侯國相互角力比拼,比的就是軍力強盛否,各大諸侯王麾下的軍隊皆是強悍戰力,諸侯國被万俟皇族毀滅後,這些崢嶸戰力自然歸皇族統御,再加上長年與極北蠻族的對抗廝殺,夢陽武士的強悍就是這麼在血與火的洗禮下練就的。
更何況擁有了堪比蠻族轟烈鐵騎的精銳騎兵,一戰奔襲千里屠城十萬,試問除了蠻族與梵陽聯手,誰還能攖其鋒?
當夢陽林夕皇帝接到前方戰報,知曉梵陽大軍壓境,竟笑出聲來。新皇帝皇甫澤宇還是太年輕,太血氣方剛了,生怕世人因他篡位稱帝不服他,急切想用軍功來奠定自己地位麼?是想學他當年那般,血勇殺親,親自上戰場與敵寇廝殺,博出一番至尊無上?笑話,真是笑話,想拿夢陽當墊腳石麼?想報去年青河城屠城之仇?真是挑錯了對手!
皇帝信手將戰報丟到身邊太監懷裡,自斟自飲,仰頭笑道:“國師,這一次可是梵陽自己往刀口上撞,怪不得我!”
修羅嘴角帶著輕薄笑意,“提前恭喜陛下,陛下以‘朕’稱,一統天下時日不遠!”
“待我一統梵陽,接著就北上降服蠻族,然後挖平荒和山脈,填平還日拉娜河,天下廣修驛路,車同軌書同文,馴服百姓,教化天下,徹徹底底將大好河山歸於万俟氏手中!”皇帝虛弱蒼白的臉上滲著汗珠,眼睛卻亮得可怕,像閃動在詭譎夜色中的獸。
“可是陛下,您是不是該定好皇位繼承人儲君之位遲遲未立,您成就再高,也不過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難以長久。只怕一統天下後就如曇花一現,沒入歷史塵埃。夢陽万俟皇族枝葉凋零,陛下要早作打算啊!”
皇帝沉吟片刻,微微歪著腦袋,放下所有帝王的霸道與狂妄,柔聲說道:“的確,万俟氏衰敗了,是被我一手屠戮的,殺了兩位兄長,用他們的人頭逼死了父親,恐怕這世上沒有比我更不孝的兒子。我這樣的人,有何資格再為人父?呵呵,我怕我將來的孩子翻看史書時,讀到我的事蹟,會怎麼看我?”
“可是陛下儲君之事迫在眉睫?”
“不必國師多慮,我已擬好旨,若我身死,帝位傳給龍安王万俟澤瑞,當初只截去他雙手留下性命,就是為了保我万俟氏血脈不息。”皇帝輕聲說道,“國師,你說,我將帝位傳給龍安王,他會原諒我麼?”
修羅搖了搖頭,一頭繚繞燃燒的鮮紅頭髮像盪漾在水中,“人類最為記仇最為心胸狹隘,您這般待龍安王,看似仁至義盡不計前嫌,不盡其然,龍安王恐怕會更恨您幾分。興許他現在對您當年饒他一命心懷感激,您這一紙國儲詔書下達,反倒會令龍安王覺得您留他性命不過是替您接過琉璃龍翔袍坐上這皇位。“
修羅笑意更深,“就像留著一隻待宰的豬!”他上前一步,直視皇帝愈顯陰翳的眼睛,“陛下,帝王世家,何來這麼多柔骨情長?您是君,龍安王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帝君高高在上,何須在意螻蟻之微?”
“而且,陛下,您有些太沉醉皇后的柔情了,太過迷戀兒女情長不是好事。還記得當初對您說的話麼?帝王高高在上,鐵石心腸,冷眼看天下,好似神明!神的胸膛裡裝的是什麼?”修羅伸出修長手指,指尖抵在心口,像是要用手把心臟挖出來捧給皇帝看,“神的胸膛裡裝著的,是冰冷的鐵石。”
“我是人,與你這永生不死的咒術師不同!”林夕皇帝睨視著他。
“可皇后不是人!”修羅淡淡地說,“活得越久,人性越泯滅,陛下**凡軀,終有老矣,皇后依舊是皇后,永生不滅,對她來說,您連她生命中一個小水花都算不得,您死了,她也不會有半分動容!”
“放肆!”林夕皇帝一掌拍在皇座上,怒聲呵斥,蒼白的臉上佈滿怒容。
修羅低下頭,嘴角卻是笑著,聲音圓滑甜膩,“陛下莫動怒,是我失言了,陛下九五之尊,天地共主,怎可能會死?我只是想提醒陛下,人神有別,以凡人心思揣度神明心意,只怕水中撈月一場空。”
長久的沉默,皇帝只是淡淡地說:“我自有分寸。”
其實他已經亂了陣腳,此時他心煩意亂,甚至沒有聽清修羅的話。
猩紅眼睛的修羅眯起狹長的眼睛,望向東方天際,邪魅自語:“當年陛下放走了一隻孱弱無害的小白兔,現在也長成了獅子,操控一朝皇帝,蠱惑人心,借刀殺人,規避天罰,呵呵,學我學得倒是有模有樣。該說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是說你操之過急簡單無腦?”
他伸出手,五指彎曲如鷹爪,纖細的手指上骨節分明,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