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鬼部和滄海軍廝殺膠著時,不見他們有所動作,現在李輕裘死了,鬼部佔上風了,他們便出來了!
其實一開始他就注意到暗處潛藏了幾百騎,只是不確定是敵是友,現在他確信了。滄海軍被小五和六子打殺得狠時,不見他們動作,李輕裘被他殺死時不見動作,現在眼看勝利在望他們便一窩蜂衝上來了!
雪中送炭指望不上,錦上添花倒是熟捻。
倒是小五與六子,你們要活下來啊!
這新殺出來的四百騎兵強馬快,迅速包抄迂迴,將僅剩的滄海軍武士團團圍住,鬼部武士見狀紛紛撤出,將戰場騰給新殺出的帝都城防軍。
被包圍的滄海軍武士憤然,五十騎對四百騎,人數差距太大,絕非戰力能彌補,更何況鏖戰許久的滄海軍身心俱疲,戰意消頹。
但無人退縮求饒。
甲冑鮮亮的龐準縱馬小步走入包圍圈中,看向一眾滄海軍武士,冷笑:“家狗沒了主子,可就是一群野狗了!”
“家狗也好走狗也罷,總比你這條朝廷的走狗強!”李輕裘的近衛武士鋒芒相對。
“死到臨頭還嘴硬!”龐準面色不悅。
“能戰死沙場,才是榮光!”近衛武士面不改色,“我記得你,你叫龐準,當年央求大都統,欲在滄海軍謀一職,大都統說你太浮躁,格局太小,成不了大事!當時你跪在大都統面前,五體投地,我就在大都統身後站著!”
龐準神色愈加陰沉。當年的記憶火辣辣地燒在心頭,原以為成為帝都城防軍的將軍後,風華正茂,他就能忘卻當年的恥辱。可再被人提及,那種自慚形穢,覺得自己一文不值的感覺又重新將他燒了個透。
這也是他為何如此痴迷於成為下一個御殿炎將軍,下一個帝國第一將領,近乎於狂熱!
被包圍的滄海軍武士齊聲鬨笑,聲音像鞭子,一下一下抽在龐準臉上。
惱羞成怒的怒火帶著一股怨毒。
龐準驟然摘下掛在馬鞍上的黃楊短弩,抬手便射,將膽敢與他頂嘴的滄海軍武士射殺馬下。
他陰沉掃視麾下武士,“愣著幹什麼?殺了他們!”
丟下這句話,他便撤出包圍圈,不理會滄海軍武士的謾罵與怒吼,閉上眼睛,哼著青樓女子最愛彈唱的花月小調朝李輕裘的屍體走去。
各種聲響皆起!
短弩。弓弦錚鳴的脆響,滾燙鮮血濺落在雪上的吱吱消融聲,武士吃痛栽下戰馬的滾落聲,嗅到血腥味的戰馬亢奮不安的嘶鳴聲,還有,志得意滿的龐準心滿意足的哼曲兒聲。
他馭馬矗立在夜星辰面前,居高臨下,眯眼俯視,黃楊短弩鬆鬆擎在手中,似笑非笑:“李輕裘死了?”
從五品的帝都城防軍將軍,面對從四品的北辰將軍,軍階差了一品兩級,竟端坐馬上,毫無禮數。
夜星辰目光越過他身側,看到被包圍起來的滄海軍武士如被砍伐的大樹栽倒下去,接著仰起臉,清冷麵容直視龐準,纖薄鋒利的嘴唇抿緊。
龐準冷笑:“李輕裘屍體我要帶走!”他從馬上拋下一條繩子,落在夜星辰腳邊,“被我把他綁在馬後!”
“小子,長得倒像個娘們,臉蛋比帝都青樓裡的花魁都俏,怎麼不去相公堂子裡當個小相公?來打仗,可惜了!”他獰笑著調侃了夜星辰兩句,抬起手中黃楊短弩,搭箭便射向李輕裘的屍身,當年在你爹面前備受羞辱,沒料那老狗還落了個武毅的諡號,現在拿李暹的兒子出出氣,不算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把他綁在馬後一路拖回帝都,才叫解氣!
一聲脆響,只見那支漆黑短矢被攔腰截斷,散落在地上,那柄本是插在地上的墨色長刀被面容俊俏的年輕人提在手中,刀鋒一抹寒芒閃過。
“放肆!”龐準勃然大怒,抬起黃楊短弩直指夜星辰面門。
夜星辰勢如迅雷,驟然揮刀將這柄強勁機括劈成兩截,由上而下,刀尖直指龐準喉嚨。
他的眸子紅得像炭,用比嚴寒更冷的聲音說道:“區區從五品小將,就敢這麼放肆?”
龐準喉結攢動,一動不敢動,身子僵在馬背上,竭力穩住聲音,“小子,知道我是誰麼?我可是二皇子殿下麾下帝都城防軍龐準是也,你敢對我動手?”
夜星辰纖薄的嘴唇曲起一個玩味笑容,“知道我是誰麼?從四品北辰將軍,興許還會是梵陽帝國的駙馬,就軍階來說,我還不能直截了當殺一個從五品的實權將領,可是真殺了你,二皇子也不見得能把我怎麼樣,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