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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同二十年前梵陽軍系大清洗中,所有權貴皆以為他李暹會反,可他仍是以梵陽子民自居,退避西南三郡,不曾有半點反出梵陽的心思。

為人處世的態度是一方面,可骨子裡最本質的性情又是一方面,誰人能做到坦蕩蕩將自己真性情暴露出來?為官為將,位高權重,誰人不是帶著面具在行事?

就算他做了一朝皇帝,也不敢忘當年知遇之恩。

老將軍悲慼一笑,沉聲道:“為我卸甲!”

卸了甲,丟了軍權,先前所有佈局滿盤皆輸,二十年經營毀於一旦,西南李家這棵擎天巨樹轟然倒塌。好在他一向不慮勝先慮敗,兒女退路已經鋪好,當初滿打滿算想著如何應付最壞的結果,沒想到果真應驗。

月白鎧甲被扈從武士卸下,腰間佩劍也被摘去,老將軍只剩下一身柔軟鹿皮甲。剝去甲冑的將軍看起來單薄太多,鬚髮凌亂,神情悲慼,彷彿要潦倒在西南帶著水汽的溼熱風中。

他低聲吩咐道:“你們等候在此,莫要妄動。”

“是,將軍!”一眾扈從武士整齊行禮。

剝了甲冑,也是他們要獻忠的將軍,忠孝義,武士一生恪守這三字,且順序不能亂,先要忠於自己的將領,再要孝敬父母,最後才是手足情誼,不能亂,誰亂規矩誰死!

老將軍看著單膝跪地行禮的武士,嘴唇囁嚅,說不出話來,地面那面破碎的李字戰旗,這十幾名忠誠的武士,恐怕是滄海軍李家最後的榮耀了。

他不再遲疑,大步朝將軍府走去,漆黑鱗甲的年輕鳳闕殺手緊跟其後,手中把玩著一柄精巧匕首,笑容玩味戲謔。

過了大門,再繞過中房,就是開闊庭院,將軍府佔地十數畝,樓閣鱗次櫛比,唯有中院視野開闊。一名素衣老人坐在正堂前的臺階上,拇指轉動手間菩提子念珠,唸唸有詞。

李暹走上上前,臨近素衣老人,彷彿揹負萬鈞山嶽,步履維艱,竟是小步前挪。

叩頭便拜,五體投地。

他李暹就是對皇族也未曾如此行禮過!

“梵陽背嵬軍牛虎營二十八卒之一李暹叩見大人!”

竟用的是當初剛投軍時最卑微的名號,僅是一名末等小卒,二十餘年位高權重手握重兵,未敢忘卻當初剛投軍時的番號。

素衣老人臉上滿是坑坑窪窪的傷痕,一道猙獰的疤痕從這人的左眼劃下來,沿著鼻樑一直到右邊嘴角,左眼只是一道微小的縫,裡面的眼珠只是一片白翳,只剩下右眼還能看見。

他垂頭俯視這個二十年素未謀面的袍澤,感慨萬千。

背嵬軍牛虎營,多少年了,再沒有聽人談起過。當年小小的伍長與微不足道的小卒,如今皆已成為帝國翻雲覆雨的人物,當初一同參軍的同伴袍澤都已是冢間黃土。

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第34章 窮山惡水出刁民

“嘿,蒼炎哥,你說這投軍打仗能打出名堂不?”

“能啊,怎麼不能?小暹子啊,咱粗人讀不來那些書,考不到能光宗耀祖的功名,那就提著腦袋去打仗,混出頭來照樣能和那些官老爺們在廟堂裡平起平坐!”

“會不會死球了去?我還沒娶過村裡的小娘子!”

“出息!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你要是越怕死啊,就越混不出樣子!還村裡的小娘子,等做了校尉,都尉這些實權將軍,城裡青樓那花魁名伶,那嫩的一捏都能捏出水來,爭著搶著往你懷裡送”

“哦,那還是得活下來!要是真死球在戰場上,那就連小娘子的手都摸不著嘍!”

“是這個理!放機靈點兒就成,小傷小病別怕疼,當兵的哪裡能沒個疤,那監軍校尉讓你往前衝,你就悶著頭衝,也別做那出頭鳥,就藏在中間,找個隱蔽點的地方躲著,趁亂能割一個腦袋夠本,能割兩個賺一個第一次打仗啊,都怵,膽子練好了,就不怕了!”

“嘿,感情蒼炎哥這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物了!”

“那當然了,哥把你們幾個從窮山惡水裡帶出來,不是受氣吃苦的,軍隊是最講公平最實在的地方,你功勞大,你就爬得快,你能打,那就能趕早騎馬當官!”

“蒼炎哥現在啥官?”

“剛混上伍長,你們這幾個新兵蛋子,都是哥的手下!”

“厲害啊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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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暹子,頭埋下,頭埋下!是倭狗的火硝炮,頭埋土裡別出來!”

“哥你呢?”

“你孃的老子讓你頭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