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剎那間,廣相照相信自己一定已被大劫主一招擊殺,所以才會倒下,雖然暫時沒有痛感,那也正常。
廣相照跌飛而出的同時,一道凜冽如狂的氣勁自他身邊呼嘯而過。
右臂忽然一輕,廣相照重重栽倒在地時,赫然發現自己的右臂已蕩然無存。但除此之外,卻未在身上其他部位發現任何傷口。
何況,他也沒有心思去理會除右臂整條胳膊已與身體分離開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傷口,因為這時他已看到一幅淒厲、可怖、慘烈、足以讓他一生一世無法忘卻的情形:他赫然看到有九顆頭顱突然不分先後地高高拋起,而失去了頭顱的頸口處,卻有熱血噴射而出,在空中組成了淒厲悲慘的畫面。
拋飛的頭顱升至一定的高空,終於無力地下落。
而已失去了頭顱的軀體卻還好好地端坐在馬背上,那樣的情形,實是讓人過目難忘。
一共有十名千馬盟的弟子跟隨著廣相照,而被一掌斬下的卻只有九顆頭顱。
那麼,除了廣相照與那九名已死無疑的弟子之外,剩下的那人情形又如何?
這樣的問題,廣相照已不會思索,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好像他的頭顱也被斬飛了一般。
失去了頭顱的軀體在短暫的凝固定格之後,終於如同九棵被伐倒的樹木一樣,緩緩地、無助地倒下。
而廣相照的目光卻已落在了一個身軀高大、偉岸如山的人身上,那人正將一柄巨刀入匣,刀身發出幽幽的光,而那幽幽的光給人的感覺卻根本不是明亮,而是黑暗,就如同可以把一切都吞噬其中的黑夜。
只一刀,廣相照手下弟兄的性命就被它無情地吞噬了!
經廣相照馴養調教出來的馬都是百裡挑一的良駒,而這些曾讓廣相照引以自豪的良駒此次卻失去了往日的靈性。在它們的主人已被斬殺之後,竟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既未哀鳴,也未驚逃,不知是它們已為來者驚天地、泣鬼神的氣勢所懾,還是因為來者殺人的速度太快,完全超出了它們的反應?
失去的思維終於重新回到了廣相照的身上,無邊的悲痛、憤怒也一下子鋪天蓋地席捲周身,他竟猛地躍起,全然忘了片刻之前,還在疑慮自己是否還活著,也全然忘卻了害怕,本能地要以右手去拿握落在地上的鐵槍,卻握了個空,這才猛然記起自己已失去了右臂。他索性不拾,向那偉岸雄魁如山的人嘶聲喝道:“還我兄弟命來!”竟然赤手空拳向人人聞之色變的大劫主——被稱為魔道 一高人的大劫主疾衝過去!
他的斷臂處猶在流血,當他向大劫主疾奔過去時,湧出的鮮血迎風飛起,再濺落地上,在地面上形成了長長的一條血線。
大劫主只是淡淡地、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翻上了一匹剛剛失去主人的馬,雙腿一夾,竟向落日峽谷方向疾馳而去。
緊接著又有幾道人影掠出,準確無比地落在了馬背上,緊追著大劫主而去,空留下一地的屍體以及一個悲憤欲絕的人。
廣相照沒有絲毫的驚懼,儘管他已全然明白自己的修為與大劫主相比,實在相去太遠。但他的確絲毫沒有感到驚懼,有的只是憤怒!甚至全然忘了千馬盟來危山十九峰的目的,忘卻了他們在這一帶遊弋巡守的目的。
廣相照忽然悲呼一聲,拾起鐵槍,狠狠地向尚未被劫域人騎走的一匹馬刺去,“噗”的一聲,鐵槍沒入大半,血箭標射而出,那馬驚天動地一聲長嘶,猛地竄出,但只衝出三四丈遠,就轟然倒下了,一陣抽搐後,終於斃命。
廣相照嘶聲道:“那魔頭殺了千馬盟的兄弟,你們這些畜牲為什麼任憑他們擺佈啊?!”廣相照愛馬成痴,正因如此方能有一手出色的馴馬術。他明知畜牲無知,卻還是殺了自己心愛的馬,實是因為失去兄弟之痛,無從發洩。
“盟主盟主”
如瘋如狂的廣相照忽然聽到有人以微弱的聲音在叫他,起初他還以為這是幻覺,身首異處的兄弟又怎麼可能還能出聲、還能如先前一樣叫他盟主?
等他靜下心來仔細聆聽時,才發現這並不是幻覺,聲音是由隊伍最末端的那頭傳來的,廣相照這才隱約記起在大劫主揮出那殺機凜冽的一刀時,曾有人提醒他小心,那聲音就是來自隊伍的最末端。
如此說來,除自己之外,還有人活著?!
這一下,廣相照心頭又悲又喜。
他趕緊循聲上前檢視,最終在路旁兩塊岩石之間找到了一個渾身浴血的人。
“小帛?!”
廣相照認出了這人,被他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