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者的確是藍傾城。
藍傾城渾身上下依舊一如繼往地收拾得乾乾淨淨,臉上也掛著志在必得的自信笑容,但石敢當一眼看出藍傾城其實已是心煩意亂,那份自信與從容分明是假裝出來的。
這一次,隨藍傾城同來的不再是那矮壯而精力旺盛的伏降,也不是三十六壇之人,而竟是兩位女子,皆罩著面紗,其中一女子一望可知是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物,決不可能是道宗弟子!此女子與藍傾城在一起時,其氣勢竟決不遜於藍傾城!
“清晏壇乃道宗重地,而藍傾城囚禁昔日宗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為何要將兩個道宗之外的人物領入清晏壇?而且讓她們親眼目睹我被困鎖於此?”石敢當很是不解。
唯一可以略作告慰的是兩女子手中並沒有捧著東西。
這樣石敢當至少可以不必面對血淋淋的殘肢!
藍傾城入室便道:“老宗主,有人告訴我說我應該相信你。確切地說,我應該相信你的確不知道天殘的下落。”
石敢當頗為意外地看了藍傾城一眼,道:“那麼你信了嗎?”
“信了。”藍傾城毫不猶豫地道。
石敢當嘆了一口氣,道:“老夫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夠說服你。在老夫看來,你的心已入魔!唯有入魔之心,方能做出那喪盡天良之事!”
藍傾城神色倏變!卻又慢慢地擠出了笑意:“我可以不信其他任何人,卻不得不信此人,因為也許這世間只怕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老宗主你了。你在酉、戍之交的時刻功力會大打折扣這件事,也是她告訴我的,試想如此瞭解你的人的話,我藍傾城豈能不信?”
石敢當神色微變,沉聲道:“此人是誰?!”
“玄流內丹宗宗主。”藍傾城道。
石敢當啞然失笑,笑畢方道:“可笑!可笑!誰人不知玄流三宗向來不睦?而我既曾為道宗宗主,與內丹宗的宗主就絕對談不上什麼交情,此人怎可能是最瞭解我的人?”
“可這偏偏是事實。”藍傾城道。
石敢當留意到藍傾城的神情也有些疑惑,似乎他也對此有些不解,不由心頭惑然。
這時,那身材更高一些、氣勢不凡的女子忽然開口道:“他說得不錯,本宗主其實也並不瞭解他——也許這世間沒有人能瞭解他!”
石敢當乍聞此言,忽然神色大變,驚駭欲絕地望著那女子,顫聲道:“你你是”
“今日內丹宗宗主。”那女子冷冷地道。
藍傾城哈哈一笑,道:“看來二位果然是舊識”
“藍宗主,你先出去吧,待我向他問一些話。”那自稱是內丹宗宗主的女子竟很不客氣地打斷了藍傾城的話。
若非親耳聽到,誰會相信內丹宗宗主竟會如此對道宗宗主說話?!
甚至連內丹宗宗主在清晏壇出現也決不可能!誰人不知玄流三宗向來不睦?
可這一切決不可能發生的事卻又偏偏發生在石敢當的面前了。
藍傾城的話被不客氣地打斷,他非但沒有因此而發作,反而是一臉的平靜,很客氣地對內丹宗宗主道:“那藍某失陪了。”
彷彿清晏壇的主人不是他藍傾城,反而是那女子一般!此情此景,實是匪夷所思。
言罷藍傾城便退了出去,石門隨後關閉了。
這時,那自稱是內丹宗宗主的女子道:“石敢當,想必你已知道我是誰了吧?”
“你真的是嫵月?!”石敢當以難以置信的語氣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女子忽然仰首長笑,笑聲悲涼至極,讓人不忍耳聞。
石敢當臉色煞白!喃喃自語般低聲道:“果然是你真沒想到你會成了內丹宗宗主”
那女子止住笑,緩聲道:“你錯了,嫵月早已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內丹宗宗主!數十年過去了,滄海都可變成桑田,一個女子死了也不足為奇!”
說著,她慢慢地摘去了面紗,露出她的本來面目。
她的身段很美,因此也就顯得很年輕,但她的五官容貌卻顯示出她已不再年輕。
但卻也絕對稱不上一個“老”字,無論誰都會覺得這樣的字眼用在她的身上是一種褻瀆,一種冒犯。
她的眼角甚至已有了細細的魚尾紋,可這非但未損其風韻,反而更具歲月沉澱後的成熟風韻。見到她時,人們才會明白平日許許多多的年輕美豔女子的美是多麼的膚淺與輕浮。
她本就美,歲月賦予了她以豔;她本就嬌,時光賦予了她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