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歌舒長空並未乘勝而進,再予哀邪以重挫,而是駐足回望戰傳說,且神色凝重不安。
因歌舒長空暗施手腳而不能動彈的戰傳說突然不可思議地彈身而起後,徑直撞向冰殿殿頂,“砰”的一聲悶響,他的身軀撞在堅硬而凹凸不平的殿頂上,似乎毫無痛覺,一撞之後隨即墜落。
他的衣衫竟已碎如飛蝶,紛紛飄落。
他的肌膚因此而裸露於冰冷的空氣中,竟不可思議地出現無數龜裂,肌膚開裂處,有絲絲血跡。
戰傳說在即將墜地之時,凌空斗然折身,穩穩落地。
他的目光低垂,神情沉寂莫測,靜靜佇立如一尊冰雕。年輕健康而勻稱的身軀毫無遮擋地顯露在眾人的目光下,但戰傳說對這一切竟似渾若未覺。
他偉岸身軀的每一條曲線都近乎完美無缺,充滿生命的美感與力度,最終糅和成一種動人心魄的力量。
歌舒長空萬萬沒有料到戰傳說竟能自行解除自己對他的束縛!
歌舒長空口中所謂的封住了戰傳說“精、氣、神”中“神”脈穴道並非無中生有。他困於冰殿近二十年,在這二十年中,他先是憑藉自身功力,與冰殿的酷寒苦苦抗衡。憑藉他的非凡悟性及驚人的堅韌,不但在這冰殿中生存下來,並逐步悟出禦寒心訣,最終在這冰殿中已是如在尋常環境一般無二。
若一個人近二十年的時光大多是在孤獨與寂寞中度過,那麼這近二十年對他而言就會變得格外漫長。
歌舒長空的感覺正是如此。為了打發漫長的時光,同時也為能重獲自由,幾乎所有的時間他都用以苦悟武學心法,因為他所處的環境以及心境與常人皆大相徑庭,故對武學的感悟亦大不相同。歌舒長空對武學的每一點領悟,體內真元的每一次增進,無不是要經歷煉獄般的痛苦,久而久之,他的武功已逐漸變得偏邪乖戾,難以捉摸。
他儼然已成冰殿中一個積蘊無窮怨憤的幽靈,他能隨心所欲將冰殿中的玄寒之氣納為己用,並一步步將自己原有的功力推向更高境界。
歌舒長空以深不可測的內家氣勁封住了戰傳說的穴道後,他自忖普天之下能解戰傳說被封穴道的人定然屈指可數,更遑論憑戰傳說自身力量將穴道衝開了。
但事實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石敢當見一直無聲無息、不能動彈的戰傳說突然有此變化,心頭不由一喜!無論如何,戰傳說至少還活著。
激動之餘,他忍不住高聲道:“歌舒長空,也許你我今日無心插柳柳成蔭,無意中鑄就了一個與你修為不相上下的年輕高手!”
石敢當說這一番話時,並未深思,亦無其他用意,但卻一下子提醒了歌舒長空,使他心神一震,眼中精光暴閃。
“不錯,一定是因為‘星移七神訣’之故,使這小子功力大增!‘星移七神訣’可使我與他心息相通,而且我亦曾藉助此子桃源有異常人的氣血化解我神功中暗含的火勁。難道,就是在那時,雖然我夙願得逞,但同時也成全了此子,使他具有了與我完全相等的內力修為?!”歌舒長空絕難接受這一點,想到此處,他已神色突變,又恨又怒,同時又忖道:“我本已決定在大功告成,達到無窮太極之境時,立即出手殺了此子!雖然我曾想到他的功力亦會增進,但卻沒有料到會增進如斯!只恨石敢當老匹夫太過奸滑,竟在我即將大功告成之際設法收止‘星移七神訣’,而哀邪又接踵而至,無形中為這小子贏得了時間!”
他越想越恨,因困於冰殿近二十年而鬱積的怨戾之氣在這一刻迅速膨脹至無以復加之境!
歌舒長空不曾料到戰傳說之所以能衝開穴道,與他不無關係。當他與哀邪悍然一拼時,冰殿的所有空間都被凌厲殺機完全充斥,對殿內每一個人都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冥冥之中,戰傳說感應到了這種壓力,他體內已增進逾倍的功力本是因穴道被封而潛伏著,在這一刻被凜厲殺機所牽引,倏然本能地爆發,已與無孔不入的殺機相抗衡!
此刻他體內的功力絕非往日可比,已不知精進了多少!驀然爆發後,戰傳說只覺體內真力突然如萬馬奔騰,狂衝亂突,使他感到連軀體也在無限膨脹。
僅僅是身軀在本能驅使下的屈伸,但因為他倍增的功力之故,亦使整個身形平空彈起。
本是聚于丹田的浩然真力在剎那間奔湧至四肢百骸,頓時衣衫盡裂,連他的肌膚也因為無法在短時間適應驟然膨脹的真力而紛紛爆裂!
所幸戰傳說天賦異稟,若是換作常人,定已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