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老大一塊凝固的血痕,兀自在地上磕頭,心中略愧,便道:“起來吧,你沒有錯。朕只是只是夢見了一位好久不見的故人。”
他站起來,在廳中來回跺了幾圈,忽然道:“昨日趙無極飛鴿傳書,說他今日會到。怎麼還沒來?”
陸福兒道:“是,趙將軍早在半個時辰前已趕到,聽說聖上正在小憩,就在偏廳候著”
李世民一揮手打斷他,皺眉道:“朕早說過了,若是趙無極至,不論何時都要立即傳見,怎麼還要人家等。快傳!”
陸福兒慌忙出去傳人。須臾,一身布衣打扮的趙無極在門前叩首:“臣趙無極參見陛下。”
李世民道:“趙將軍,朕早說過此處不是京畿,一切俗禮當免則免。進來吧。辯機的事查得如何了?”手一揮,陸福兒忙引著太監宮娥們出去了。
趙無極道:“是。臣這一個月來在江南聽到不少辯機的事,江湖上對他的傳言越來越多,大多隻是捕風捉影,不過有些臣倒認為確係此人所為。”
李世民繼續在廳中漫步,一面指著張椅子道:“坐下說,你聽到的,想到的,統統說給朕聽。”
皇帝站著自己坐,這是大不敬的罪,但是皇帝之命又不能不從,趙無極只得欠身挨著椅子邊坐了,全身重量還是支在腿上,倒像是蹲馬步一般,預備隨時站起身來。他來之前已經打了無數次腹稿,該說的不該說的也早在心中過了多次,但為了此事李世民數次暴怒,他自接手以來心一直吊在嗓子眼,不敢有絲毫疏忽,當下屏氣靜心,略一沉吟,道:“臣在出京之後,得到的線報是辯機在江南一帶出沒,似乎造訪了幾處寺院,其他倒未有什麼出格之事。正當臣日夜兼程往江南趕時,此人卻突然蹤影全失。臣在江南一帶暗訪了他曾到過的地方,打探到他他原來只是做尋常的禮佛事宜。”
李世民道:“你是說,他竟然敢光天化日下敬佛燒香,渾若無事?”
趙無極偷偷抬眼打量李世民,卻見他背著自己站在窗前,看不到神色,只得道:“這個大致如此。”
李世民重重哼了一聲,道:“繼續講吓去。”
趙無極咽口唾沫,續道:“這個時候,臣突然察覺到江湖上有異動,不僅山寨碼頭、馬幫鹽販的人傾巢出動,甚至許多大家高手,名門正道的人也紛紛北上。這件事,陛下自利州而來,想必也有所耳聞。”
李世民道:“不錯,朕往利州途中,是有不少江湖中人聚集鬧事。這與辯機有關聯嗎?”他素來要求嚴格,手下辦事若分心干涉其他事情,就算做好了,也往往被嚴加斥責。
趙無極聽他言語中有不悅之意,忙就便站起來,道:“臣一開始也並不在意,以為只是江湖仇殺而已,但也不敢掉以輕心,便也扮做江湖人打聽了一下。原來”他說到這裡,聲音明顯一低,湊近了李世民,道:“原來又是為著十三年之約而去的!”
李世民的臉剎那蒼白了一下,隨即又恢復本色。他走到幾前坐下,端起參茶喝了兩口,呆呆地出了會兒神,突然呵呵一笑,道:“你怎麼看?”
趙無極一撩袍子跪下,道:“當年王承望叛變生亂,臣也曾隨定國公奉旨剿滅,親眼見陛下念其昔日的功勞,饒他性命,只要他從此永絕江湖。陛下的仁義懷德之心,可比古之五賢!但此刻陰陽銅鑑重顯江湖,分明是王承望所為,臣以為,對此頑劣不化之人,只能以極刑處之!唯此,方顯我大唐國法恢恢。”
李世民面無表情,只定定地望著茶杯,半響道:“如今銅鑑在何處?”
趙無極神色尷尬,遲疑道:“據臣所知,如今正在在辯機手裡。”
“光啷”一聲,白玉茶杯飛出老遠,李世民長身而起,怒道:“混帳!他要做什麼,還要回來搶朕的陽兒嗎?”
趙無極重重磕了幾個頭,道:“陛下息怒!據臣所知,辯機似乎並不打算利用銅鑑!”
“什麼?”
“就在三天前,少林寺發下武林英雄會會帖,告示天下各門各派,說是十月初五,辯機將在少林寺內公開銅鑑。不少武林人士紛紛傳言,屆時將召開比武大會,奪得魁首者將擁有此物。臣正是因此事重大,才星夜趕回來稟報陛下。那辯機的行蹤已在我掌握之中,只待陛下之命,臣等即可一鼓擒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憋在胸中,老半天才長長地吐出來。他那本已因憤怒而發青的臉已恢復常態。他悠然地負手跺到窗前,忽然沉聲道:“傳旨。”
“陛下!”陸福兒閃身進門,叩首聽令。
“即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