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兩人現下都不忙著進攻。秦剛頭上捱了一黑心棍,腦子卻還清醒,知道秦史腳踝中招,行動不便,其實吃的虧更大,自己只要盡力將他的力道往左腳上引,看他堅持得了多久,只怕不消一個時辰就會勝負分明。想到這裡,秦剛不覺為自己敢用腦袋去換這一下頗為得意,心中暗自憋足了勁,決意今日一戰一勞永逸的結束紛爭。
忽的眼前一道灰影閃動,竟似有一人插入戰團。秦剛大吃一驚——自己一套棍法舞得滴水不漏,全是衝著秦史去的,要有什麼人鑽進來,豈非立時破了自己的攻勢?他不假思索,一招“黑風壓頂”,向來者當頭劈去,不管是否自家兄弟,務要瞬時踢他出局。但見秦史那邊亦是一模一樣的劈下,兩兄弟這種時候倒也心意相通。周圍的人齊聲驚呼,要知這兩人同時使出殺手絕招,威力碎石裂鋼,任你是神仙也必砸成齏粉了。
猛的一股大力襲來,有人閃電般抓住自己胸前衣襟,往前一拉,秦剛受不住力,向前撲去,結結實實一棍,正擊在秦史腦門。“啪咯”一聲,棍棒從中而折,秦史悶哼一聲,口鼻眼耳中同時鮮血飛濺,再也把持不住,也往前一撲,棍棒不偏不倚擊在重心全失的秦剛左腿,又是“啪咯”一響,秦剛只覺自己左腿骨頭劇痛,終於放聲慘叫出來。
“撲通!”“乒砰!”兩人先後墜地,震得塵土飛揚。兩幫人馬心驚膽顫的定睛看去,只見兩位寨主一個抱著腿長叫,一個悶著頭撲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站在兩人中間的張老頭慢慢回過身來,眼中血光閃動,鬚髮皆張,衣衫無風自舞,狀若猛鬼,哪裡還有半點平素裡和和氣氣老眼昏花的樣子?
不知是誰失心瘋的喊出一聲:“冤鬼上身啊!”眾人渾身寒毛同時一炸,當真如青天白日撞見鬼魅一般,飛也似向山下狂奔而去。有打傷了腿打昏了頭的,不免跑得東歪西倒,聽得山下“哎呀!”“哇啊”之聲不住傳來,自是跑得急了失足落山之人發出。
秦剛翻兩個滾,撲到秦史身旁,叫道:“哥!你怎麼了!”向張老頭怒目而視,喝道:“你使的什麼妖法?有種就連老子一塊殺了!”他從未這樣連對方如何出手都未看清便一敗塗地的,只道張老頭當真是冤鬼附身。
張老頭右腳一挑,將面朝下的秦史翻過來。秦史口吐白沫,滿臉的血,不過好象還未死過去,眼睛還眨一眨的。
張老頭嘿嘿冷笑,厲聲道:“兄弟自殘,天地不容!念在你二人本性還不算大奸大惡,今日略加懲罰,他日再犯,就不是老夫能判,而是天譴了!”一轉身,大步向山下而行。
秦剛叫道:“張老頭!你你上哪裡去?”他此刻方明白,這個老老實實在一旁看他們打了無數次的糟老頭子乃是一絕頂高手,心中又是吃驚又是慚愧,又有種說不清的古怪感情。概因他與秦史兩人皆好武成癖,一直勤練不休,十幾年來,驟然見到一個聞所未聞的新境界,慘痛之餘,竟也隱隱高興。見張老頭要走,一時又有種失落感襲上心頭,忙出聲叫住。
張老頭望著山間幽幽的白雲,傲然道:“我不姓張,我姓蒼!”
秦剛道:“是,是,蒼蒼老伯,你要去哪裡?”
蒼老頭嘿嘿一笑,道:“大丈夫生於世間,若不能建功立業,至少也要忠心侍主。現下主人已再出塵世,老夫又豈能苟活偷生於此?哈哈哈哈,若真能殺掉咳,若真能幹出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將來埋骨他鄉,又有何憾?”
秦剛顧不上傷痛,一翻身向蒼老頭跪下,拼命磕頭,道:“蒼老伯!我與兄長自幼落魄,無父無母,就因少一個主心骨,是以兄弟相殘,無日或休。今日聽老伯一言,小的方得徹悟。請蒼老伯收我倆人為徒,一道闖蕩江湖,將來無論身死何處,也總比在此碌碌平庸一生的好。請老伯答應吧!”
那邊秦史也掙扎著翻起身,一言不發的跟著磕頭。蒼老頭回頭打量他倆幾眼,忽地仰天長笑,道:“好!孺子可教,老夫便收了你們。跟老夫來吧!浩瀚天地,任我輩縱馬平川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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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外。營州。九回山。
今年的冬天特別漫長,此時已是三月中旬,厚厚的雪仍舊覆蓋著巍巍山脈。天也是蒼蒼的,山也是茫茫的,放眼望去,何處是山,何處是天,完全辨不分明。大雪掩埋了所有有形跡的事物,還在溝坎峭壁之間設下完美的陷阱,稍不留神,連狡猾的狐狸都會落入其中,化做天地神靈的供物。
所以,此時的九回山千鳥飛絕,萬獸遁滅,就算最富經驗的老獵手,也老老實實待在家中烤火,耐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