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方二哥是老十二的人,聽說為人雖然圓滑,卻也還是十分忠心。”
大家又等了一陣,船身一震,再度起航。
須臾,果然自頂上傳來了歌舞之聲,其時歌舞盛行,無人不歡。
林芑雲想起自己在李洛府裡學的那些舞技,雖然只有在宴會上表演過一次,卻也引得滿堂喝采,不禁暗自得意,一面腳心也癢癢,很想隨著歌聲跳上一跳,只是不知道阿柯這木腦袋,是否會懂得欣賞
她正自胡思亂想,只聽見尹萱低聲道:“我覺得好悶”話音未落,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尹禹鳴與阿柯嚇了一跳,同時伸手去扶。
尹禹鳴本來先一步摸到尹萱,卻故意一頓,讓阿柯將尹萱扶了起來。
林芑雲看在眼裡,心中暗道:“老狐狸!”
阿柯道:“你是不是暈船了?快靠著歇會兒。”
尹禹鳴與淩宵、林芑雲都站起來,空出位置讓尹萱躺,只剩阿柯坐著,扶著她的頭。
林芑雲見她眉頭緊鎖,臉色蒼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知道暈船的滋味可不好受,當下從隨身荷包裡取出一根針,正要替她扎一下,忽地手上一緊,尹禹鳴抓住她的手,冷冷地道:“做什麼?”
他的手硬得像鐵一般,林芑雲吃痛,“哎呀”慘叫出來,阿柯忙道:“七叔,放手!她只是要給萱妹扎針。”
淩宵搭上尹禹鳴的手腕,讓他不能使勁,沉聲道:“七哥,這個時候可千萬爭鬥不得!”
尹禹鳴甩開林芑雲,哼道:“她詭計百出,又會使毒,老夫可信不過她!”
林芑雲被捏的地方青了一大塊,痛得眼淚花花,蹲在地上,可是阿柯卻仍扶著尹萱,不過來看自己,使她這幾天來的委屈悲苦之情一齊湧上心頭,實難抑制,於是狠狠地道:“我要殺她,易如反掌,還用得著花這些心思?她好有爹疼的人,果然不同!”
阿柯叫道:“林芑雲,你沒事吧?”
淩宵蹲下來扶她,林芑雲掙扎著不讓他碰,自己摸著船板站起來,身子顫抖,卻咬緊了牙,再不發一言。
尹萱稍微清醒了一點,低聲道:“爹你別林姐姐是好人”
林芑雲怒道:“不用你說!我是歹人,又成天使毒害人,不配與你們為伍,我”
淩宵拍拍她肩,柔聲道:“林姑娘,你是什麼人,日久見人心,公道自然在,有些事又豈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你身子本弱,可別氣壞了。”
林芑雲心中翻江倒海,只覺雖然離阿柯是如此的近,卻又是如此的形同陌路,反倒是才認識的十七叔,這幾日一直關心著自己,於是再也忍不住,伏在淩宵肩頭大哭起來。
淩宵輕輕拍著她的背,不住地安慰。
尹禹鳴見弄哭了林芑雲,心中也自過意不去,老著臉道:“也不是懷疑,總之”
尹萱道:“爹別再說了!”
阿柯咬著下唇,始終一言不發。
於是眾人都不再說話,室內除了林芑雲偶爾抽泣一聲,倒也安靜。船還是慢慢地前行著,歌舞之聲越來越大,內中還混著些嬉笑。
林芑雲哭著哭著,覺得累了,好像這一哭,把力氣都花光了似的。她退開幾步,懶懶地靠在牆上,眯著眼看著阿柯,又看看他身旁的尹萱,心裡頭似乎想了很多事。
可是想些什麼,自己也不清楚,只感到眼前漸漸地暗下來,也不知是累得眼前發黑,還是燈火小下去了。
正在迷迷糊糊中,淩宵突然道:“不對!”他湊到那通氣孔聞了聞,猛地伸手擋住,叫道:“閉氣,好像有毒!”
尹禹鳴和阿柯同時驚道:“怎麼?”
林芑雲腦中昏昏沉沉地想:“有毒?有毒就有毒,有什麼大不了大不了大不了,都毒死在這裡好了”
忽地“砰”的一響,有什麼東西撞在門上,震得那盞油燈一晃,霎時熄滅了。
淩宵一把抽出匕首,叫道:“衝出去!”運足力道,一腳踹在門上,將木門踢得四分五裂。
他正要衝出門,黑暗中卻有一個軀體直闖進自己懷裡。
淩宵猛地一推,將那身軀甩出,重重地撞在牆上。
只聽見一個女子痛苦的聲音道:“七爺快快走”
淩宵驚道:“花娘子?”
這個時候眼前一亮,門外燃起了幾支火把,映著一張刀削斧劈的臉。
這個鐵塔一般高大的人,在矮小的過道里彎著腰,夾著雙臂,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渾身繃緊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