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甜甜的幽香。
根本就是無法拒絕的。杜恆成了謝楚雲的男朋友。
歐子文說:“他不適合你,你們處不下去的。”他的眼裡,有深深的痛,卻又透著一份志得意滿的自信與寬和,“如果哪一天,他走了,只剩下你一個人,記得找我,我一直都在。”
“烏鴉嘴!”謝楚雲狠狠地咬牙。
同性看同性確實更透徹。只一眼,歐子文便看透了杜恆,預言了結局。
杜恆秉承了千年來文人的矛盾與多愁,自有一種風流氣度,卻也自有一種解不開的憂鬱情結。這讓未經愁苦的謝楚雲又愛又心疼。其實謝楚雲也愛看書,甚至她看的書並不比杜恆少,但也許是家庭教養的不同,她讀書是越讀越開朗,那些古今故事鍛造了她的心靈,那些名人見解開闊了她的眼界,那些經典辭章陶冶了她的情懷。她,從書裡走出,卻沒有被書奴役的善感多愁,而更多的是對文學的通透與戲謔。也許正因如此,她很迷戀杜恆的悲傷,迷戀那些被他的才華打磨之後的精緻悲傷。她,很好奇,很不解,也很心疼。這種感覺很怪,彷彿他牽連著她心裡最柔軟的東西,總讓她忍不住對他很好很好,拼命想讓他開心幸福,甚至見不得他有半點憂傷。杜恆的死黨曾開玩笑:“阿恆一鬱悶,楚雲就抓狂。”
確實如此。所以,戀愛後的謝楚雲多了一樣日常功課,就是逗杜恆開心。
她會在他心情不好時纏著要給他唱歌解悶,然後邊唱邊笑著看他哭笑不得地捂耳朵。
她也會在他心煩時乖乖靠在他肩頭,只靜靜聽著他的心跳。
她會一時興起吵著要他用文言文給她寫情書,然後誇張地說“老公真偉大”。
她也會好幾次跑遍市裡所有的書店,只為買到他很喜歡的一位年輕寫手的新書。
她會在他的白色球鞋上用紅筆小小地畫上帶著笑臉的紅心,說“蓋章後你就是我一個人的老公了,不可以再喜歡別人。”
她也會用第一份家教費給他和老爸各買一雙厚厚的手套,並把他習慣長凍瘡的手握在手裡,呵著氣,揉了又揉。
而她必做的,是每天早上或抄或編一條搞笑簡訊叫他起床,並附贈一張隨拍的笑臉,提醒他每天都笑著迎接太陽昇起
那時的日子呵,愛得很傻,傻得很單純。經年後的謝楚雲再想起,嘴角依然戀著笑意:原來,第一次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如此地步。
那歐子文呢?
謝楚雲至今都沒完全搞清杜恆到底喜歡過多少女子,但她敢肯定:歐子文心中,只有她一個。
那時,還是高一吧。剛開學的歐子文正跟同學打鬧,轉頭恰好迎上正踏進教室的謝楚雲。她那時白白胖胖,穿一件藏青色的中袖衫,復古式的圓領,粉嘟嘟如水嫩荔枝般的臉龐,點綴著一雙黑葡萄樣的含笑大眼,讓他懷疑是天使娃娃一不小心滾落人間。這種感覺,不只是漂亮,更多的,是純淨,和溫暖——一種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單純善意的溫暖。
第一次,歐子文發現一個女孩可以真的像水果一樣剔透!原來千萬文人用花比美人是錯的,最美的女孩,竟是像清夏的水果:純淨,沁潤人心。
很多的糾結其實只緣於一眼,那浮世喧囂中驀然回首的一眼,不早不晚,堪堪湊上了,於是,我們把那春暖花開盡收眼底,怦然心動。從此,情牽一世。圖書館內的謝楚雲如是,教室裡的歐子文亦如是。甚至那個月夜的杜恆,不也是如此麼?
三、好多事情總是後來才看清楚,然而我已經找不到來時的路
當銀杏樹的葉子全部變黃落下,謝楚雲的生日便到了。
歐子文打來電話:“生日快樂。”
“謝謝。”謝楚雲撥弄出筆記本里銀杏葉的書籤,一片片,或翠綠,或金黃。
“哦。嗯能一起吃飯嗎?”囁嚅半天,歐子文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又一年。
每一年,他都會按時祝自己生日快樂,每一年,他的禮物都會如期而至。然,自從知道他的心意後,她再不接納,不管是禮物,還是飯約。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她在堅持,他也在堅持。
筆記本里的書籤抖落一桌。生命苦短,不過也是如這銀杏葉一般由綠到黃再凋落的過程吧?這一路風雨坎坷,青春已過去大半,唯有他,傻傻一路相隨,這一年又一年念及此,謝楚雲的心裡漾起暖意。
“好。”謝楚雲躊躇良久,終於笑著回答。
“什麼?”電話那頭的歐子文字是等著再次被拒絕,陡然聽到她應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