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是魔子風雲湧麼?”
來者竟一語便道破了他的身份。令他駭然轉首,朝語聲來處看去。
一個身著白淨僧袍的青年靜靜立在他身後,不受束縛的黑髮在臉旁輕舞著,益加襯托出他英偉不凡的臉部輪廓。他不含任何雜質的清明目光默默打量了風雲湧一會,方再次吐出他那平和的語音道:“在下是‘無念山樓’的意止,請施主進林深談。”
風雲湧又是一驚,卻不是因為他不倫不類的稱謂,而是想起他正是那晚顏稷口中的弈玄的第五隨侍。
意止一聲不響倒掠進林內。意動隨心的流暢身法竟不比風霽月遜色多少。
而風雲湧擔心的卻遠非這些表象的事。對方既然是弈玄的隨侍,那麼那個一直想要他小命的“無念樓主”十有八九就窺伺在側。若真引得他親自動手的話,自己就是再多個十條命也不夠用。在他強大的精神異力的壓迫下,自己將沒有一點施展“璇影大法”的機會。而且,就算一時僥倖逃脫,在他曠絕當世的“意念搜尋”下,自己還不是立即無所遁形。
事以至此,再多想也是無用,他唯有硬著頭皮上了。
在密林裡穿插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便看見意止靜立在一株冷松下。
看見風雲湧走上前,他啟口道:“施主既有緣遇上‘璇璣隱影’,想必已知道意止所為何來。樓主已承諾,只要施主能勝過意止,‘無念山樓’從此便不再追究此事。施主以為如何?”
風雲湧差點沒高興地跳起來,雖然這叫什麼“意止”的傢伙好像也不容易對付,但比起被弈玄老兒殺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已經是他想也不敢想的天大喜事了。
意止默默地看著風雲湧滿臉歡喜的樣子,臉部表情沒有絲毫改變,淡淡道:“施主還有什麼話要交代的嗎?”聽語氣,彷彿風雲湧鐵定待會得死在他手下的樣子。
“當然有!”
意止不禁露出大感意外的眼神。這傢伙要玩什麼花招?
風雲湧老臉微紅,捂著肚子訕笑道:“鄙人一整天除了一碗差點要命的茶水,連半粒米也未下肚,如今已餓得頭昏眼花了。大師能否接濟一二,想大師也不想待會與你拚打的是個行將餓死之人吧?”
以意止超凡的心境聞言也一陣苦笑不得,這人討飯竟討到他這被人佈施的半個僧人的頭上來了。
意止自懷中掏出兩隻饅頭,拋給風雲湧。
風雲湧接過饅頭,道了一聲謝,便俯首大起來。那狼吞虎嚥的模樣活像三輩子沒進過人食的餓狗。
意止的眼中閃過一道神光,整個臉色凝重起來。
在剛才看似平凡的一擲中,實蘊藏了他三道極度活躍的真氣,而風雲湧卻接得輕鬆寫意,身子連晃都不晃一下。看來,這場即將上演的激戰將遠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風雲湧終於嚥下了口中的最後一塊東西,噎得直吞口水。過了好一會方緩過氣來道:“可惜沒有一壺好酒,美中不足。”
意止絲毫不理他的胡言亂語,背手而立道:“施主若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攻。”
剎那間,他進入了止水不波的心境裡,全身上下散發出無邊無際的寧沁。
以無相應對萬般驚變,正是《止水明鏡典》的深邃奧義。
在一般人看來,此時的意止就像一隻待宰的牛羊般毫無一點抗拒。但風雲湧卻清楚地知道,在他似是無比開放的動作里根本沒有一絲可覷隙而攻的破綻。因為他的精神已與他的軀體徹底連在一起,攻一發即動全身。若貿然強攻只會落個在對方勢若驚雷般的反擊下節節敗退的悲慘結局。
現在,唯一的取勝之法,就是想方設法擾亂意止的止水心緒,讓他完美的防禦線上露出破綻,再趁勢而攻。
到了意止這種境界的人,任何外界的干擾都絕難令他的道心泛起微波。即使泰山真的在他面前瞬即崩潰,他也不會有一絲動容。
但風雲湧卻知道在他的心境上有一個永遠也無法掩蓋的巨大弱點。
——那就是自己。
意止既然是要消滅自己,就絕不可能讓自己逃出他的意識範圍。也就是說,只要自己這個關鍵出了他意想不到的情況,他的止水靜心就必然會因慌亂而大打折扣。
風雲湧就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了。
果然,意止臉面上雖表情依舊,但內心卻不可自抑地迸發出吃驚和煩躁的負面情緒。
意止畢竟不是無劍影那種級數的大宗師,決不能憑那微妙的未捻生機而洞察施展“璇影大法”後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