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和隱蔽性,大院設在了一個小縣城,加之當時老何尚未提幹,只是普通一兵,雖然部隊裡有“家屬來隊,必須接待”的優良傳統,但生活條件實在算不上好。
老何當兵的時候,母親是甚少抱怨這些的,倒是轉業回了家,偶爾提一提。對於這些,她並不太有印象了,那時還小,時不時地隨母親去父親工作的農場小住,只零星記得農場那幾個玩伴,和夏天餐桌上那美味的炸知了。後來父親提了幹,調回了導彈旅,母親也因之隨了軍,雖然回過農場幾次,但要說記憶裡最深刻的,還是導彈旅那古舊卻讓她難以忘懷的老大院。時至今日,她仍覺得那是她曾待過的最美的地方。
她曾問過許多人老大院曾始建於何時,但很多人都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因為這是部隊,每年一茬一茬地來人走人,調進調出,幾十年來換了幾十撥人。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對這裡的喜歡。
院裡的規劃與其他的部隊大院並無二致,球場、電影院、禮堂、一棟棟成建制的樓房、訓練場、子弟學校、還有夏天裡她最愛躺在上面看星星的大操場。操場的盡頭並排豎了四個牌子,白底紅漆各刷四個大字——第二炮兵。那時的她哪裡懂得這四個字所代表著怎樣的武裝力量,只是因為喜歡,所以喜歡。院外的風景更美了,到處是望不到盡頭的竹林和鋪滿小石頭的淺溪,還有那矮矮的山頭和春日裡開得漫山遍野無邊爛漫的花。
也許是這喜歡太過全身心,她才在部隊換防的時候那樣難過。那時還小,不懂得什麼叫做部隊需要,國家利益,只知道她要跟她的大院去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了,而這裡的一切,她都無法帶走。她覺得難以接受,所以離開那天拼命哭鬧,激得老何幾乎要下手打她。再後來她也忘了自己是怎樣坐上了軍卡,一路顛簸,跋涉了一千公里,去了另外一個城市。
那時正是夏日的午後,日光毒辣地她睜不開眼。迷濛著只看見一個戴著兩槓兩星肩章的人站在門口向他們致意,身旁還站了一個相當於他半個多人高的男孩兒,他用新奇卻善意的眼神注視著他們,嘴邊有著淡淡的微笑。看到他們的車停下了來,也興許是看到了她,他邁開步子向他們的軍卡走來,開啟車門,正要招呼他們下車的時候,她卻忍不住了。使力推了推他,而後一低頭,哇的吐了出來。
暈車的感覺終於好了一點點,卻嚇壞了周圍所有的人,尤其是站在她面前的男孩兒。她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便被人送進了衛生隊。之後醒來,她才知道他的名字。
程勉。前程的程,勤勉的勉。
後來,何筱時常想,當時忍住就好了。然而老天總是一秒鐘玩一個花樣,如果這一刻註定是這樣,那麼逃也是逃不掉。就像那遙遠的時光,那些記憶中承載她年少時所有喜與悲的人,她沒忘,也永遠不會忘。
元旦過後,撲撲簌簌下了幾場雪,氣溫驟然又降了幾度。
而遠在市郊的T師的訓練場上卻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偵察連正在進行四百米越障的訓練,要求兩分鐘之內跑下十幾個障礙,士兵們都是卯足了勁,兩趟下來背上就掛了汗。
程勉穿著一身齊整的野戰服站在鐵絲網的一側,單手掐著表,目光專注地盯著行進中計程車兵,時不時地催促大家加快速度。結束訓練之後,程勉看著成績記錄,眉頭微微蹙起。
“宋曉偉留下,其餘解散。”
被點到名字的宋曉偉心裡一咯噔,等人走光了,才硬著頭皮上前。程勉頭也不抬,只盯著成績記錄不客氣地問:“怎麼回事?”
黝黑的臉龐透出一絲侷促,宋曉偉撓撓頭,說:“可能是這兩天不在狀態,連長放心,我一定儘快調整過來。”
“不在狀態?”程勉聽見這個理由,倒是笑了,“那你跟我說說,有什麼事兒能讓你的成績差這麼多?”
宋曉偉低著頭,沒說話。
程勉於是也就點到為止:“對你我不多說。你是個老兵,該怎麼做心裡肯定清楚。年後的比武沒忘吧?”
“報告連長。沒忘!”
“沒忘就打起精神來。”
程勉拍了拍他的肩膀,宋曉偉一個沒防備,踉蹌地往後倒退了幾步,手原本是想捂著肩膀的,可意識到之後卻又很快撤了回來。程勉察覺出不對,用手捏了下他的肩膀,看著他陡然蒼白的臉色,立刻明白過來:“撞到肩膀了?”
宋曉偉擦擦額頭的汗,抬起頭,對著程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長,你也知道我年後要參加軍區的比武,四百米越障又是我的短板,不加緊練不行。再說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