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困獸猶鬥,雖然乍看起來,陳運達已經風雨飄搖,不堪一擊,其實,陳運達作為土生土長的正部級幹部,能走到這一步可謂身經百戰,枊泉、陵丘只是支撐陳運達勢力的枝杈,尚不足以讓其轟然倒塌。如果只是為了個人的恩恩怨怨,爭個你高我低,使鬥爭升級,一旦陳運達僵而不死,奮起反擊,其結果即使將陳運達鬥得一敗塗地,也難免兩敗俱傷。這只是從個人利益上去考慮兩個巨頭之間爭鬥的利弊。趙德良作為一號首長,江南政局的掌舵人,當然不會僅從個人利益出發考慮問題,而是站在更高的立場來化解二人之間的是是非非,這就是一個政治家應有的風度和風範。
那晚,陳運達隨趙德良到了趙德良辦公室,趙德良熱情而又有所收斂地說,運達同志請坐。這個時候,趙德良非常清楚陳運達的心理感受,如果熱情有餘難免讓陳運達覺得趙德良有興災樂禍之嫌,分寸必須拿捏到位。
陳運達也投桃報李說,謝謝德良同志。
陳運達看著牆上掛的趙德良寫的“龍馬精神”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不無恭維地說,德良同志書法的功力真是越來越深厚了。
趙德良知道陳運達是內行人,也沒有一味地自謙,說,已經堅持三十多年了,就算有些進步吧。
兩人都知道這種閒聊顯然不是今晚的主題,還是趙德良率先切入主題,說,運達同志,從我到江南工作以來,總體講,我們有分歧有合作,更多地還是合作共事,尤其是在一些重大原則問題上能夠心向一處想,勁向一處使,才有了江南目前的良好局面。不過,我們今天不談工作,談談同志式的兄弟感情。
陳運達聽了趙德良的話,他萬沒想到今天的談話話題是這樣輕鬆卻又讓自己感到有些無所適從,連忙說,好的,一切聽書記的。陳運達見趙德良如此坦誠,心中自然也有一些激動,畢竟在當前形勢下自己屬於被動一方,趙德良無論從那個角度講,都是處於強勢,而趙德良絲毫沒有居高臨下的意思,沒有讓人感到盛氣凌人,頓時有了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相識恨晚的感覺。
於是,陳運達說,德良同志,說來慚愧,您也知道由於與前任書記的爭鬥,到現在我還心有餘悸,說實話,那時袁百鳴來江南工作時,作為我本人從心裡是歡迎的,工作上也是盡力配合的,可他就像一個流氓政客,不想著如何做事,天天琢磨如何整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所以您到江南工作後,我內心是有戒心的,對您的工作支援力度也不夠大。
趙德良說,運達同志,咱們不講這些讓我們不愉快的事,有人說相識容易,相知太難,更何況我們都是高階幹部,以前彼此也沒有共事,互相瞭解,互相信任總得有個過程。
陳運達說,趙書記,從您到江南工作以來的所作所為,有些事我一時想不通您意圖,事後反覆想,還是您的想法更富前瞻性,真理在您一方,今天我發自內心地叫一聲班長,在江南省委班子中您就是當之無愧的班長。今天您不讓講,我也得說,有些問題過去我確實是帶著與袁百鳴冷戰時的思維去處理的。比如,在對待黎兆平的問題上,現在看來,是我的思想狹隘了,這一點我必須向您和省委檢討。
趙德良也被陳運達的真誠感動著,運達同志,你不用過於自責,如果我處於你的位置,又有前期的教訓,可能我處理得更為過激,好在我們在這方面達成了共識,形成了一致的意見,這是比什麼都珍貴的。
趙德良接著說,運達同志,我是山東人,來江南工作是中央的決定,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作為江南人,我想你比我更希望江南又好又快的發展。兄弟同心,其力斷金,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把江南發展好,給後人留下寶貴的財富。現在,有許多單位,從潛意識中,總覺得黨委政府是兩套班子,兩套馬車,搞本位主義,一點政治常識都不講,怎麼就不明白,從根本講,無論是黨委,還是政府,權力是人民賦予的,任何人都不能把人民賦予的權力當作撈取個人利益的籌碼。更何況政府首腦是黨委的第一副書記,在黨委決策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可一旦形成決策,在執行中有些政府人員又覺得是在執行黨委的決定,消極怠工,這難道不是自相矛盾嗎。
陳運達說,書記講得極是,目前在一些地方,內耗確實嚴重製約了一方的發展,這個問題我們應當引以為戒。
趙德良說,我們過去講加強“兩個文明”建設,近些年,在物質文明、精神文明之後,又增加了政治文明,政治文明的關鍵是什麼,重點看黨政一把手,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黨政一把手團結了,政治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