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到不能忍受的時候,便索性睜開眼,豁出去跟季淳風正眼相對,抓他一個現行,然後她可以拎著他的耳朵直接問“你還說你的心裡已經沒有我?”可是,每當她鼓足勇氣睜眼的時候,季淳風卻是仰面對著天花板閉眼睡覺,一副又是她想多了的樣子。
她不免有點兒挫敗,重新閉上眼睛睡覺。
閉上了眼,除了視覺以外,所有的感官都活了過來,外面偶爾有讚歎月亮的說話聲音,也有小孩子的吵鬧聲。這是第一次,葉蔚藍感受這樣的夜。她睡覺不喜歡有雜音,可是這個小屋裡,她卻覺得那種感覺很舒服,很親切。
平民生活原來是這樣的。一家團圓,開開心心,唯一煩惱的事情,只是感慨物價又漲了,錢越來越難掙了。可是所有的煩惱都比不上一家開心在一起重要。心,只要小一點,那麼心房裡面就不會覺得那麼空虛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房,覺得前所未有的平實安定,除了那一個角落被封閉起來的位置。她抬手用力按了下,將那即將破出的感覺給按了下去。她已經選擇了這條路,絕對不能再想著他了。
葉蔚藍,你絕對不能三心二意。殺手的第一法則就是不能分心!她提醒著自己。
睡在裡側的黎妍比這兩人更加難受。她一面是牆,身側又是葉蔚藍。身體想動一下都有些困難。她的感覺比兩人要更加的敏銳,半晚上都聽著那動靜。季淳風在葉蔚藍來了以後,連呼吸都不平靜了!
黑暗中,她心中越加酸楚。如果不是她在這裡,只怕那兩人早已抱做了一堆吧。她本以為從今以後就可以擁有季淳風,可是,那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只有他們兩個一團聚,她就是多餘的那個人。
晚上季淳風的殷勤完全是做給葉蔚藍看的,她不過是他用來刺激葉蔚藍的道具!可即便是這樣,她還覺得高興,因為這個時候,她能享受到季淳風對她特別的溫柔體貼,讓她有一種被珍視的感覺,就像在別墅那時候一樣。
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難過卻不捨得放棄。就像是喝著一杯濃烈的酒,明知道並不可口,可她卻想要喝醉後的那一場夢。
有時候她也會問自己,何必只愛著季淳風呢?明知道對他的回應無望,她卻還要痴痴等在他的身邊,活像是個受虐狂。可是一想到要離開他,她就會覺得更難過。原來情到深處,連呼吸同一個屋子的空氣都是滿足的。
聽著鄰里叫她“季太太”,她是真的有著做他妻子的幸福。那一聲“季太太”,滿足了她對想要擁有季淳風的心。
隔壁的李家媳婦搬了幾把椅子出來,一家人坐在家門口嗑嗑瓜子,吃吃月餅,賞賞月亮,再喝上一壺桂花茶,老老少少一家人很熱鬧的樣子。那家媳婦不看月亮,抓了一把瓜子在手中,眼睛不住往季淳風家瞟去。
“我說老婆,你沒事老看小季家看幹什麼?”李先生對於自己老婆的八卦終於不滿,壓低了聲音問。在他下班剛回家的時候,就聽他老婆對他講了今天發生在隔壁的事情。長短唏噓,說了好半天。
“誒,今天中秋,這麼好的月色,季先生一家怎麼這麼早就睡了,不出來看看不覺得可惜嗎?一年就這麼一次吶。”
“哎呀,我說你煩不煩啊。人家季先生上深夜班,這時候看什麼月亮,人家還不趕緊抓緊時間休息啊。你個老婆子真是越來越多事。”李先生拍了下大腿,不耐煩得嘀咕。
李家媳婦被自己老公這麼一說,瞪了瞪眼正要開口說話,見到她老公對她眼睛瞪得更大,又縮了縮
脖子,沒了聲音。
“季先生要好好休息,咱別那麼大聲影響別人,小滿兒,來來來,到奶奶這邊來吃月餅,別淘了。”老太太明事理,三兩句話打發了過去。
上半夜,在三個人各自的激烈的思考中渡過。外面漸漸安靜了下來,直到最後一扇門關上的聲音。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萬籟俱寂。這個時候,季淳風才從他的“床”上起身。
微微響動的木板與方凳的磕碰聲音響起,他眼睛直視著對面,儘量放低自己的聲音。
不知從何時起,兩個女人是一前一後,真正的睡著了。
他披了件衣服,開啟門走了出去。外面清冷,風兒都蕭瑟起來,最美時候的月色卻是在這個時候。他看了下明晃晃的圓月,這個時候,半盞燈火都沒有了,只有慘白的月輝照耀著孤寂的巷子。低矮的房子在這個時候,顯得特別的安靜。
隔壁家說的沒有錯,季淳風對外宣稱是上深夜班。每到半夜的時候他才出去“掙錢”,到天亮的時候回來,看似正常的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