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痛苦，從來沒有這樣痛過。

一分一秒都在擔心，都在恐懼，時時刻刻都可能陷入那種絕望的深淵。

幾乎每天晚上，他都會習慣性的去探她的鼻息。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這樣的日子真的快要將他逼瘋了。

每一分鐘都活的心驚膽戰

是對他的懲罰

嗎？

這些日子，他忽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像是電影一樣從腦子閃過

忽然覺得他對小凡真的做錯很多事情，真的虧欠太多。

所以，每天過著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也算他活該，老天用了最殘忍的方式，這比懲罰他要讓他難受百倍

他將落小凡緊緊的擁在懷裡：“小凡，你能不能好起來，你趕快好起來，好不好？”

又是一個傍晚，快初春了吧，可是天氣依舊嚴寒。

現在正飄著小雪。

落小凡坐在輪椅上，笑的明媚無比。

“咔嚓——”

墨吟風舉著相機將這一刻定格下來。

她走到落小凡的旁邊，將照片遞給落小凡。

落小凡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眼睛卻沒有看在上面，她微笑著說：“阿風，我是不是很美？”

墨吟風點頭：“很美。”

落小凡的臉上竟孩子一般閃過一絲得意。

今日，她特地化了裝，雖然，她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她的技術確實還是不錯。

淡淡的粉層上塗上了一點腮紅，完美的掩蓋了她蒼白的臉色。

正文　第344章：帶我去看海（4）

她對著墨吟風說：“我們再多拍幾張吧。”

墨吟風又退遠，換了幾個角度，連拍了幾張。

落小凡撫摸著這一疊照片，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這幾天，她每天都要拍上個上百張，然後裝進一個一個的相簿裡，這已經是第六個相簿了。

落小凡摸索著將照片一張一張的放進去，，開始，這對她來說有些困難，，但是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全部裝起來以後呢，她挽著嘴角深吸一口氣，臉上滿滿的都是欣慰。

夕陽就在她的背後停留，好像也是貪戀著一抹溫暖的美麗，不願意沉入海平面，晚霞一片殘紅，血一般的顏色，卻是絢爛的像是一朵開到盛極的牡丹，海上飄雪，冰藍的顏色與天邊的昳麗，矛盾的融為一體，美麗的讓人絕望。

落小凡將傘收起來，伸出一隻手輕聲呢喃：“雪小了呢”

墨吟風繞道她的背後，推著她的輪椅在海邊慢慢的走著，安安靜靜，感受著天際收起最後一抹餘暉。

天色一點一點的暗下來。

“阿風，我愛你。”她說的突然，說的平靜。卻也真切。

墨吟風的心一動，卻是沒有像以前一樣溢位一絲喜悅，反而倒是有了一絲不安。

這些天的舉動著實有些奇怪，她總是不知道在寫什麼，她忽然喜歡拍照片，她總是故意討好他。

果然——

“阿風，如果我撐不到那一天，或者死在手術檯上，你就將我的骨灰就在這海面上撒的乾乾淨淨，這裡是我們的海，我喜歡這裡。”

墨吟風沉著臉，沉的有些駭人，幸虧她看不見，不然，一定會害怕的不敢出聲。

“如果多多說想我，你就將這些照片給她，我還寫了很多信，就在書桌的抽屜裡，那個就作為她每年的生日禮物，我已經寫到她十八歲了，那時她長大了，該懂事了。”她笑：“我看不見，字寫得亂七八糟呢，多多比我想象的聰明，不知道能不能瞞的過呢。”

她抬起一隻手，墨吟風習慣性的抓住：“多多還是像你多一點。”

她無奈的嘆口氣：“秋諾那邊我倒是不擔心，可是爺爺那邊怎麼辦，我還信誓旦旦的答應他了呢，要不還說我遊學了？還有小雪，有我這樣的姐姐真是糟糕，她會很傷心吧，還有，”

墨吟風忽然停住了腳步。

落小凡微微疑惑的仰起頭，雖然她看不見。

“那我怎麼辦？”他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飄過來，像是壓抑著什麼。

落小凡怔在那裡。

“啊？那你說我該怎麼辦，你想到應付所有的人，你該怎樣應付我？”他的手從她的手中抽離。

他在她的前面抓住她的肩膀，失控一般的說：“落小凡，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聽到這些話，他真的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