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打算讓小雪知道。
可是最終她還是知道了。
傍晚時分,她匆匆趕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坐在車裡啟動引擎。
終究遲了一步。
那個人終究沒有越過溝壑,車子快要觸到落日峰的時候,直直的從空中摔落下去。
如他所願!
當時,司徒雪也眼睜睜看著那個人連帶著車子摔落山腳。
她瘋狂的跑到懸崖邊,只聽見一聲巨響,然後火光滔天,車子爆炸了。
他看著她瘋狂的嘶吼,看著她哭啞了嗓子,看著她那種絕望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要不是他攔著,恐怕,她也縱身那茫茫的火海中。
她瘋狂的撲打他,撕咬,像是一個發狂的豹子。
從那一刻開始,他終於看清楚了她眼裡最徹骨的恨意。
那是一種恨不得同歸於盡的決絕。
當時,他竟然有些後悔,因為那樣的的眼神讓他難受,好像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一樣。
那天晚上,她呆在落霞峰頂,不肯走。
最後哭累了,嗓子也啞了,她就躺在懸崖邊。
但是,他卻無法靠近她,只要他稍稍靠近,她就會發狂一般。
可是,他也不敢走。
那時,他真的很害怕,就站在她的身後,不敢近,不敢遠,幾乎不敢眨眼睛,生怕轉瞬間,她就要消失。
天快亮的時候,像火盆一樣的太陽從天邊升起來,紅的像是血一樣,卻不可否認的確是一種絕美的場景。
他看著那初生的太陽只不過恍惚了一秒。
他眼前的身影竟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沒有轉身,沒有說一句話,縱身就躍下了山崖。
當時,他真的呆了。
這是他此生的夢魘。
他足足的愣了
十秒才反應過來。
那是他一生最絕望的日子,就好像親手毀滅了自己一手打造的世界,所有的黑暗鋪天蓋地,不透一絲光亮,就像死亡一樣窒息。
有一刻,他甚至在想,小雪剛剛的感受是不是就和自己一樣。
那一刻,他竟有一些理解她。
那時候,她就曉得用這樣的方式報復他。
當他瘋狂的衝下山時,沒有發現小雪的身影。
他不知道是絕望還是慶幸。
因為他也沒有發現那個人的身影。
後來的日子裡,他恨不得將A市掘地三尺,依舊沒有小雪的半點訊息。
不過半個月,她卻自己回來了。
手上抱著一個漢白玉的骨灰盒。
那時候,他便猜中了那裡面的人是誰。
可是,他不敢了,不敢計較了。
他親眼看到小雪將那個盒子埋到後山的一顆銀杏樹下,那棵樹是她和那個人種的。
可是,他裝作不知道,此後就幾乎沒有踏入後山一步。
將那個人埋葬以後,她的小雪似乎就一下子回來了。
那個親切的叫他“哥哥”,只對他笑,只對他撒嬌的,會耍小脾氣,會有點小任性的司徒雪又回來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好像根本沒有那生生隔離的五年,沒有相互折磨的兩年,也沒有那個人
雖然,他不安。或許明知道所有的一切根本不像表面上那樣的安好。
或者她那樣的笑容背後多了一點複雜的東西。
可是,他不計較,他騙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只要從此以後她在他的身邊,他就滿足了。
畢竟那時候,她不過才二十出頭,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
這樣的事情不過是人生中的一段插曲,很快便會忘記。
從此那個人成為他們之間的禁忌,再也沒有提過,時間久了,他竟以為她真的忘記了。
他一如既往的寵著她。
幾個月後,她說要去法國留學,他便也答應了。
其實,他知道,小雪那時候知道自己竟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
她去法國,不過是找她。
那時候,他想,這樣也好,國外的風景會比較容易忘記過去。
或許這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他自欺欺人了這麼多年,原來,只有他忘記了,原來只有他自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而,於她來說。
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