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哥兒抹了淚,道:“漏雨!祠堂裡供著那麼些祖宗牌位,都淋著雨麼,怎麼偏就容不下咱們恆哥兒?”
“哎----”秋禾嘆了一聲,道:“他們這麼說,咱們又有甚麼法子,娘子一個婦道人家自不用說,阿哥又還小也進不了祠堂,還不就由著他們說。”
“好,我就當祠堂漏雨容不下恆哥兒,卻也要問問四叔公,甚時候能把祠堂修好了。”說著,她越發用力的捶門:“開門,開門,開門啊!”
秋禾忙去拉她,道:“姑奶奶快別這樣,看旁人笑話。”
“笑話!”喜哥兒甩開秋禾,哽咽道:“恆哥兒我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如今這事我總要替他問個清楚明白。旁人若要笑話我撒潑就由他們笑話去。”
此時旁邊的村人已把他們圍了個密不透風,議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偶爾有一兩句吹進秋禾耳裡:“這周家也真是過份,先前看人家孤兒寡婦的就想占人家家產,虧得是周家娘子利害,沒叫他們佔了去,這會倒為難起死人來,怎麼說也是一家子人,怎就做得出來。”
“你聽那小丫頭說,誰曉得到底怎回事,要說我怕還是周家那小娘子沒輕重。”
“就是那小娘子再不對,也不好攔著人家的牌位不讓進祠堂呀,正所謂死者大呀。”
“就是呢------”
秋禾見鬧到如此也不見人來開門,不由奇怪了,低聲問知盛道:“他們一直沒開門麼?”
“開過呢,只說太老爺不在家,便把門關了。”
秋禾皺著眉,想了想,心道,該不是真不在家吧,不然他那麼愛面子,怎肯由著人在大門口鬧。她正要勸喜哥兒回去,忽聽聲後一聲喝:“喜哥兒,你在這裡做甚麼,成甚麼樣子!”
喜哥兒一回身,見周友清穿一身絳色直縫寬衫棉袍,頭戴著遮塵暖帽,拄著根拐滿面怒容的站在那裡,他身旁還立著一位面容俊逸的青年,那青年肩下還跟著一個青衣小童,挑著一副擔。知盛看那青年分外眼生,不似豐溪村中之人,正疑惑著。喜哥兒已撲通一聲跪在周友清身前,扯著他的袍角,哭道:“四叔公,恆哥兒年紀輕輕的就去了,你還怎麼忍心這般為難他,不讓他進祠堂-----”
“你還不快給我起來,這成甚麼樣子!”周友清耳聽得旁人都在議論自己,氣得渾身發顫。偏喜哥兒是個認死理的,挺直著腰板跪在地上,道:“四叔公今日不把話講清楚,我就跪在這裡由著人議論。”
“你-----”周友清強壓下火氣,轉身向身旁的青年道:“叫劉先生看笑話了,先生趕了一日的路了,我先送先生進去歇著,夜裡再跟先生細談。”
那青年笑道:“晚生聽老先生安排。”
周友清領著青年正要往門口去,喜哥兒哪裡肯讓路,伸手攔道:“四叔公,你總要交待一句話呀!”
周友清向秋禾喝道:“趕緊把你家姑奶奶扶起來,沒見有貴客在麼!”
秋禾正猜著那青年的身份,聽周友清這麼說,估計他不會丟下這事不管,便上前扶起喜哥兒,道:“姑奶奶,咱們進去等。”周友清也沒出聲,任由他們跟在後頭進了門。
一進了門,周友清便向喜哥兒喝道:“在倒座等著。”言畢拂袖而去。喜哥兒他們在倒座等了快有一個時辰,也不見個人來,正焦急著,見一個僕婦走了來道:“太翁在西廂堂屋裡等姑奶奶呢-----”喜哥兒他們聽忙就要行,那僕婦攔住,瞥了眼知盛他們,道:“咱們家可是講規矩的,後院內宅怎好讓外頭的野小子亂闖。”
喜哥兒聽了,回頭交待知盛他們道:“你們在這裡等著。”說罷提了月華裙就跟著那僕婦去了,秋禾給了知盛他們一個放心的眼神,也跟了上去。
大奎看著她們的身影,擔心道:“知盛,你說會不會出甚麼事啊!”
知盛在椅子上坐下,道:“放心,出不了事的。”
周友清一腔火氣地坐在西廂的堂屋的太師椅上,瞪著周悛罵道:“不讓恆兒進祠堂,虧你想得出來!現下好了,四鄰八舍都曉得咱們欺負人孤兒寡婦,為難一個死人。周家的臉面都叫你丟光了!”
“太翁,喜姑奶奶來了。”
周友清聽了僕婦的傳稟,瞪了眼周悛,不再罵了,只道:“叫她進來。”
秋禾扶著喜哥兒進了屋,見周悛也在,倒放心了,看來這事老頭子是真上了心了。
“四叔公,悛大哥。”喜哥兒斂衽施禮。
“哼,你還曉得禮數!”周友清重重地哼了一聲:“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