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娘合了箋紙,向知芳笑道:“若是有人上門來鬧,你們就說我病在床上了,就是承之也都是下不了床的。”
知芳抱著小妞兒在床邊坐了,微蹙著兩彎眉山:“裝病就能成麼?萬一他們不管不顧的就要趕人呢?”
潤娘接過女兒自已喂,不想小丫頭只吃了兩口,又哇哇地哭了起來,且再也不肯吃了。
“娘子,還是我來吧!”知芳抱回了小妞兒,那小丫頭吮著奶頭邊吃邊睡,潤娘伸著兩根蔥管似手指輕撫著女兒的睡顏:“你放心,多少帝王將相都藉著這個法子遠了禍避了害,咱們這點事都不夠人家瞧的。”
知芳還是不放心,道:“我就怕四太翁他們只管講蠻的…”
“講蠻的?”潤娘兀自低頭溫柔地看著女兒,嘴邊漾起一絲不然的輕笑,道:“阿大他們是死人麼?族裡人多他們爭打不過,難道連扇門也還守不住麼!
“可是裝得一時還能裝一世麼?”知芳的眉頭沒有絲毫的放鬆。
潤娘拿起床頭的那疊箋紙,一個一個名字的細看:“裝幾日也就是了,不過咱們在這裡怕是住不了…”
“那…”知芳還待要問,潤娘打斷道:“芳姐姐,你只管喂小妞兒,那藕哥兒呢?”
知芳聞言一怔,笑道:“沒事,適才阿孃熬了點米湯喂他吃得可香甜了。”
潤娘兩眸愣怔地看著知芳,不知道她的腦子裡是怎麼想的,先前讓她管點事,她倒推三推四的要跟自己撇清,這會放著自家兒子不喂倒奶別人的女兒。
“這怎麼成呢!”潤娘斂了眸中的迷愣,道:“藕哥兒才多大呢,怎麼好就斷了奶。本來我還想著我讓小妞兒多吸兩日,怕就有奶了,誰曉這丫頭竟這麼懶,稍用點力吸都不肯。”她伸手正要往女兒的小塌鼻子上擰去,知芳忙側身擋了:“娘子做甚麼呢,看把她鬧醒了!”
秋禾一直弓腰看小妞兒吃奶的模樣,這會插嘴道:“有多的吃誰還願意
費力吃那少的。”
潤娘瞪了眼秋禾,可惜秋禾壓根就沒瞧見,直衝著已睡得沉了的小妞兒做鬼臉,潤娘無奈地收回兇狠的眸光,道“芳姐,這樣可不成,還是要把奶孃請起來!”
知芳將吃飽睡沉的小妞兒輕放在潤娘身邊,道:“可一時間上哪裡找去呢,這奶孃比不得別人,總要知根知底的才好。”
“潤姐姐在屋裡麼?”簾外傳來陳文秀平靜無波的聲音。
知芳同和秋禾連忙站了起來,潤娘道:“快進來吧,我除了在屋裡還能上哪兒去。”
陳文秀端著個小小的蓋盅走了進來,秋禾見了趕忙上前接了過來,潤娘聞著就是股藥味,掩了口鼻躲遠了身子,問道:“甚麼東西,這麼個怪味道!”
陳文秀揭了蓋子,送到潤娘嘴邊:“這是我家祖傳的補藥,生產後的婦人吃了最好,況且你又是因動了胎氣早產的,再沒比這個補的了。若不是咱倆個投緣,換了旁人我還不捨得呢!你趕緊趁熱吃吧,不然冷了味就更受不了。”
“我可不可以不吃啊!”潤娘縮在床角里,滿臉的哭相。
“芳姐、秋禾拉她過來,咱們給她灌下去…”
潤娘想到陳文秀竟然也是個行動派,更沒想到知芳、秋禾居然這麼聽話,立時就探進床裡伸手來捉自己,“我喝,我喝還不行麼!”潤娘擋開四肢胳膊,不情不願地噌到床邊,端過藥盅登時一股怪味撲面而來,再看向黑漆漆地湯藥,耷拉著兩道平短的眉毛,委屈道:“一定要喝麼!”她話聲未落,卻見陳文秀眉梢一挑,知芳、秋禾又逼了過來,她趕忙道:“我喝,我喝…”邊說邊認命地把那一盅泛著怪味的補藥灌了下去。
陳文秀見她把藥灌了下去,起身向知芳道:“等會兒吃過飯,我跟爺爺就回城裡去了。這湯藥我給你們留了九包都在魯媽媽手裡,以後每日吃一次,保準她甚麼病根也落不下。”
潤娘只當他們是嫌這家裡接二連三的有人來鬧事,不願再住下去,嘆息了賠笑道:“真是對不住,請了你們來卻連兩日清靜日子都沒過得。”
陳文秀微笑著道:“可是姐姐多心了,實在因著家裡有事,非走不可了。”
這種藉口潤娘如何肯信,因此拉了陳文秀的手故意挽留道:“那你多住兩日吧,也陪一陪我。”
陳文秀未語先笑,道:“若說叫爺爺多留兩日還成,若我留下來他回去也是沒用的。”
潤娘聽了這話,不由詫異道:“難不成家裡竟是你管事的麼?”
陳文秀斂了笑臉,面上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