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點的幫她順著發：“這才不過一小時，怎麼才睡了這麼一會兒呢？”

“叔叔呢？還在醫院裡嗎？”

慕小悠仰頭看他：“他還好嗎？”

他還好嗎

他怎麼會還好呢

她跟媽媽才相處了不過短短几個月，而他卻是跟她一起度過了十幾年，他為了她拋棄妻子，放棄了最鍾愛的事業

她的身體又開始發抖，臉色紙一樣的蒼白：“你會幫我吧？會幫的我吧？斯君謙，君謙”

她絕望的叫他。男人凝眉，輕吻她光潔的額頭：“放心，放心我會找出那個人來的，你想怎麼樣都可以，都可以”

慕小悠凝眉，原以為乾涸了的淚又簌簌落了下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我”

“不要說了”

他扣著她的後腦將她壓進自己頸項間，聲音沙啞而苦澀：“不要說了”

她像是個剛剛出生的嬰兒般，完全沒有自我的生活，視線來來回回的總是跟著他，一會兒不見就慌亂的渾身發抖，斯君謙本來想洗個澡，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回頭見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猶豫了下，還是退了回來。

“我陪你下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他半跪在床上，一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背，聲音溫柔而輕緩：“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再不吃，會受不了的，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慕小悠看著他，茫然的點頭。

兩菜一湯，全是清淡的，她卻只是看了一眼，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捂著嘴衝進了洗手間裡。

斯君謙坐在那裡，面色蒼白，頭痛欲裂。

又開始了

已經很多天沒有痛過了，他還以為疼痛已經隨著她的回來而消失了

慕小悠跪在馬桶邊，什麼都吐不出來，但是那一陣陣翻騰的噁心感卻有增無減，她吐的一陣頭昏眼花，渾身軟綿綿的沒了一絲力氣。

“先不吃了，睡吧，先睡一覺再說。”

男人壓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下一瞬，她便跌入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裡，她喘息著，愣愣看著他。

就像是在嗆人又恐怖的水中掙扎一般，她能抓住的人，只有他了，只有這樣看著他，靠著他，她才會覺得舒服一點，至少不會難過的想要把自己從中間撕開

長夜漫漫，她甚至聽得清楚桌子上男人放著的手錶的秒針一點點轉動的聲音。

“斯君謙”

“嗯。”他習慣性的吻了吻她額頭。

“一點訊息都沒有嗎？”

她仰頭看他，眼睛適應了黑暗，男人臉上的表情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警察那邊呢？一點訊息都沒有嗎？”

斯君謙斂眉，半晌，才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嗯，還沒有什麼頭緒，再等等吧，不要著急，嗯？”

慕小悠凝眉，深吸一口氣，才咬牙開口：“不管是誰，如果法律要不了他的命，那麼我一定會親自來，就算搭上我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她從未想過，這種幾乎只有在懸疑劇裡出現的事情，會那樣真實的發生在她的身邊，她的親人身上。

對方甚至連一次機會都不給她

就那樣殘暴的掠奪了她媽媽的生命

身邊的人忽然翻了個身，將她緊緊攬在懷裡，微微嘆息：“不要說這麼恐怖的話，要對我們的孩子負責任，知道嗎？”

“你會照顧好它的。”

慕小悠仰頭看他：“我知道你會照顧好它的，我很放心”

“我不會照顧人。”

他抬手遮住她的眼睛，聲音苦澀：“你沒聽過一句話麼？千萬不要讓男人帶孩子，我不會帶孩子的，你來帶，就在我身邊照顧他，好麼？”

她長長的眼睫毛在他掌心微微顫抖，癢癢的，從掌心一路蔓延到神經中樞，卻又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痛。

*

不到六點鐘，溫雅雅就坐車趕了過來。

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心疼的撲了過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呢？哪裡疼嗎？不舒服嗎？”

慕小悠看著她，眼眶泛紅，不等說話，淚又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了下來。

“不哭不哭不哭”

溫雅雅慌忙幫她擦眼淚：“都過去了，抓到犯人後我一定幫你宰了他！！！”

她咬牙切齒的說完，扶著她去沙發裡坐下，抽了紙巾幫她擦淚：“別哭了別哭了，眼睛都腫成這個樣子了，傷心了對胎兒不好，不哭了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