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曉星,霜濃滿天。
兩人身法本快,已趕過梓童縣城,向七曲山撲去。
天邊一線青白,黎明破曉,只見千山落木,萬里飄霜,雲低風高,黃沙彌漫,暮景色處處倍感荒涼。
七曲山雖非高插雲中,崇山然巒,但頗峻奇,山中翠柏森森,草色萎黃。
柏翳叢中,隱約可見宮闕重重。
陸文達道:“咱們就在此文昌宮內歇息一會兒,略進飲食。”
餘東藩一路行來,心中怔忡不寧。
他知陸文達在教中權柄最重,一遭疑忌,即予處死滅口,堪稱心狠手辣,蓋世兇人。
他腦中千迴百轉,只覺自己定無生還之望,思慮逃生之策,無奈陸文達如影隨形,一出手就可置自己死命,心懷首鼠之下,惶悚無計。
這一聽可在文昌宮憩息,殿垣重重,自己對此地極為熟悉,逃生尚有可望,不禁眉角上泛上一絲喜意。
哪知已落在陸文達眼中,他暗暗冷笑一聲。
他們一踏入偏殿,只見陸文達倏地轉身,五指搭在餘東藩胸前五處大穴,冷森森笑道:“你知道本座的心意麼?”
餘東藩面色慘白,顫聲答道:“屬下早知堂主有賜死之意,但屬下雖然無功亦無過,乞堂主告知屬下罪犯何條,死亦瞑目。”
陸文達雙目一瞪,迸出森冷如電神光,道:“你主持川滇分壇多年,連近在咫尺的鳴鳳山莊隱藏如許武林能手卻不知道。
教主一再嚴令查明各地江湖人物巢穴,申報總壇,本座從未睹過你申報檔案有鳴鳳山莊在內,為本門帶來莫大危害,罪證顯然,難道不該死麼?”
餘東藩自知必不能倖免,豪氣頓生,抗聲道:“張恂並非武林中人,他請護院武師也是江湖人物巢穴麼?如依此為例,蜀中一地連督署撫衙在內不下兩千餘處,汗毛充棟者不可計數,堂主以此相責,屬下不能心服。”
陸文達容顏變厲,大喝道:“你還敢強辯,本座出手無情,由不得你了。”
餘東藩閉目待死,陸文達五指正要著力之際,忽聞身後響起一陣陰惻惻笑聲,道:“好大的膽,竟敢在老夫宇下行兇。”勁風銳嘯應聲而起。
陸文達不禁大駭,旋身出掌一招“迴風舞柳”掃甩出去。
只見一條手影玄詭無比往陸文達手腕擒來,迅疾若電,倏的沉腕,移宮換位讓出了三尺左右。
陸文達抬目望去,只見是人形甚怪的老人,目光如電,背上搭著一柄斑駁蒼綠,其形甚古的長劍。
他不由大喝道:“這是文昌宮殿,豈是你所有?無端尋釁,自找死路,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兩掌倏地平推而出,內力潛湧,狂風巨飈,宛如排山倒海。
那老者怒哼一聲,雙腕一翻,硬接而出。
“轟”的一聲大響,掌力互接之下,陸文達只錯出半步,老者身形震得飄後五尺。
經此一來,陸文達目睹那老叟功力不如自己太多,心中大定,冷笑了一聲,正待喝叱出口,忽發覺餘東藩已無蹤影。
這一驚非同小可,急急往殿外飛身追出。
腦後只聽得老叟一聲厲喝道:“狂徒,你能走得了麼?”腦後猛生金刃劈風之音,寒意森森。
陸文達往下一墜,身形猛塌,施袖拂出,但見一道驚天寒芒,宛如匹練下瀉,知是干將莫邪之屬,抗拒不得,猛撤袖刀,一鶴沖天而起。
“嘶”的一聲,一方衣袖應劍削落,隨風飄飛緩緩落下。
陸文達一拔起,即驀然改式斜撲而去,疾逾閃電,轉眼,已落在十數丈外。
老叟一劍落空奮身而起,向陸文達追去。
怎奈陸文達身形如電,去勢太快,追趕不及,停身怔得一怔。
只聽陸文達遙遙隨風飄來語聲道:“老匹夫,不是我懼你,無奈我身有要事,下次相遇就是你的死期。”
那老叟尚待要追,不遠處傳來曼妙語聲道:“謙弟,不可再追。”
只見一嬌小身影掠來,手中提著餘東藩,身形一定,現出美若天仙的蕭綺雲。
這老叟正是沈謙喬裝的。
只見蕭綺雲笑道:“謙弟如出手就用白虹劍,哪容陸文達全命,不過留得他的命在,與鳴鳳山莊也有好處。”
沈謙不由一愕道:“什麼好處?”
蕭綺雲道:“萬一他命喪在你的劍下,陸文達身為黑煞星智囊諸葛,不可一日沒有,無故失蹤,黑煞星必來川中偵查,鳴鳳山莊難免首遭其